溫禹和猶豫片刻,才輕聲開口,“淮盈姐姐……那日……我看見了……”
付淮盈打量着他的神情,心裡一沉,面上卻依舊自若,“你看見什麼了?”
“……祠堂着火那晚……我看見你把貓放進去了……淮盈姐姐,我知道表姐對你不好,但……放火總歸是不成的……我不說出去,你往後别這樣好嗎?”
付淮盈垂眸,權衡利弊下還是沒拿出袖中的毒粉,她眼裡立刻蓄滿了淚水,在低頭的瞬間掉落,溫禹和有些慌亂,一時間也沒了分寸,擡手去擦她的淚。
“淮盈姐姐……對不起……是我話說重了……”
付淮盈躲開他的手,“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就權當我是個這麼惡毒的人!”
說着轉身就走,溫禹和慌了神,“淮盈姐姐……你……若是有誤會,你同我說便好,别哭壞了身體……是我的錯,我不該說這麼重的話……”
付淮盈背對着他,“大姐對我動辄打罵,從小到大,她在家時我就不好過,她怕貓,我不過是想吓她一次,便成了你口中這般歹毒的人?我怎麼會知道貓會踢翻炭盆……”
她頓了頓,又似傷心極了,“算了……我同你講這些做什麼……總歸你們才是親人,我說什麼都是錯的,做什麼都不對……你要說便去說,我一條賤命,誰要誰拿去。”
溫禹和叫苦不疊,這幾次林晏安屢屢對他下套,淮盈姐姐說不準已經煩他,今日又誤會了她,往後說不準就更讨厭他了。
“姐姐……我錯了,我不該這麼揣測你,我不會告訴姑母的,求你别生氣了……”
“你總是這樣,往後别再來尋我了。”
付淮盈說完就走,溫禹和沒招,隻得跟上,落她兩步,一個勁的道歉,求饒。
大虎看見不遠處的兩道身影,立刻拿着披風上前,卻在看見付淮盈受傷的手時,微微一頓,“姑娘……”
“不打緊,待會給我上點藥就好了。”
溫初言蹙眉,看着她,“怎麼回事?”
付淮盈擡眸,不想理他,無論說什麼,他也解決不了問題,除了能給她拿些傷藥,其餘的什麼都做不了,既然如此,還浪費口舌做什麼。
大虎推着她進了屋,又轉身沖着外頭的兩人,“兩位公子,這個時辰了,你們還要在姑娘的院裡待着嗎?”
溫初言心中苦澀,知道淮盈不會再相信他了。
被下了逐客令,溫禹和也不好再糾纏,隻能一步三回頭的跟着溫初言回去。
大虎回屋給她上藥,“付大人也真是的,這入朝為官是光宗耀祖的事,怎麼還動家法了呢,要我說,姑娘不如搬出去,省得在這裡受氣。”
“無妨,等過幾日正式上職了,父親就不可能再随意上家法了。”
大虎塗着藥,不停的歎着氣。
付淮盈覺得好笑,抽出手點着她的額頭,“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倒是歎起氣了,你如今是我的人,身契在我手上,我就跟你交個底,欺辱過我的人,我絕不會放過,跟着我,就沒有了安生日子了,你想好了嗎?如果想走,我就将身契給你,天大地大,總歸有你的容身之處。”
大虎垂着頭,緩慢而又堅定的搖了搖,“如果沒有主子,我便活不了,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也是我拼了命也要護着的人,而且姑娘長得這麼好看,我舍不得離開。”
付淮盈笑笑,“你和你主子倒是一個性子。”
她垂眸,看着認認真真給她上藥的大虎,有些恍惚,她在這偌大的府邸裡掙紮求生,身邊的婢女都是大夫人送來的眼線,從來沒有一個人真心願意留在她身邊,除了她……
付淮盈轉過頭,掩下眼底的濕意,“夜深了,把蠟燭吹了吧。”
“好。”
第二日晨起付淮盈便被喚到霜月院跪了半個時辰。
“别以為你有了官職就能橫起來了,我朝以孝為天,隻要你一日是府中的姑娘,我便能管你一日,如今翅膀硬了,竟能撺掇着小侯爺給你謀前程,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如願!”
付淮盈垂着頭,看着溫霜葉的衣擺,很想殺了她,卻又在心裡告訴自己,再忍忍,等她爬得高了,自然要溫霜葉去死。
溫霜葉看着她做小伏低的樣子,心裡痛快極了,透着她的臉,好像看見了柳眉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委屈求全的樣子。
付淮盈跪了半個時辰,大虎也陪着跪了半個時辰,還是因為溫初言來請安,看不過去,出言勸告,她們才得以解脫。
大虎扶着她,在她耳邊低語,“姑娘,再怎麼說,你也是朝廷命官,怎麼好屢次被她拿捏?你次次示弱,她才會次次不饒人,你若是硬起來,她能拿你如何?難道她能殺了你?”
付淮盈嘴唇還有些蒼白,聽着大虎的話,覺得頗有道理,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滿是狠絕,“我明白了,大虎,我們不回去了,我想看戲了。”
她本想着至少忍到能将付家一鍋端的時候,聽了大虎的話,又突然不想忍了。
“大虎,我們去戲院,陪我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