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盈到的時候流霜正靠在涼亭邊,喝着茶,看着景,好不快活。
她拍了拍大虎的手,“你在這等我,我去和他說說話,很快就回來。”
流霜看着付淮盈一瘸一拐的走來,微微挑眉,“怎麼了這是?又被罰跪了?”
付淮盈在他面前坐下,不見外的給自己倒了杯茶,開門見山,“我授了官,陛下許我入了契禮苑。”
流霜拿着茶杯的手一頓,有些驚詫,“契禮苑你也敢進,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不想活了嗎?”
付淮盈垂眸,“我是罪臣之後,付家卻也瞞着陛下收留了我母親,要是這件事被捅出來了,大家一起死,倒也無憾了。”
“你若是想死,早該将這件事說出去了,可你沒有,付淮盈,承認吧,你比誰都惜命。”
付淮盈喝了口茶,不置可否,“今日來找你,不是來說這些的,我是有事求你。”
“我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付流松我動不了,動了他,上面那位能查到,所以,我得讨個利息,你幫我殺了溫霜葉吧?”
“我沒有那個能耐。”
付淮盈笑着看他,眼底卻沒有笑意,“你真當我是那日在戲院才認識你嗎?我阿娘難道隻給我留了些書嗎?”
流霜放下茶杯,眯了眯眼,“你知道什麼?”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的底細我也清楚,我不說,是打算等你親自告訴我,可你好像不打算開口,所以隻能我親自來說了,以你的能力,雖然不能殺了溫霜葉,但讓她失蹤幾日,總歸沒問題吧?”
流霜咬咬牙答應下來,“行,但你要把我的賣身契還給我。”
付淮盈挑眉,原來如此,他不是阿娘的摯交好友,而是她的仆從,既然如此,這賣身契就更不能還給他了,雖然她也不知道阿娘藏在哪裡。
“當初喬家滿門抄斬,無論奴仆婢女一概判死,若不是我阿娘,你也活不到現在,若将賣身契還給你,我怎麼保證你不會賣了我?”
流霜察覺到不對勁,“你怎麼知道的?如果你之前就知道,為什麼當日在扶搖閣時好像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你在騙我?”
付淮盈點頭,“那又如何?”
流霜咬牙,不愧是她的女兒,跟她簡直一模一樣,奸猾狡詐!
“行,我答應你,但你要把你的學生帶走,悉心教導,不得藏私。”
“行。”
達成了協議,流霜立刻去将小皇孫帶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我給你找的老師,跪下磕個頭,跟她走,往後踏踏實實的跟她學。”
付淮盈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小男孩,看着大概六七歲的樣子,卻已經有了儲君的雛形,不說話的時候,自帶三分威嚴,隻是臉頰上的肉讓他多了幾分可愛。
陳患離二話不說,跪下來給她行了個大禮,“老師不介意我的身份,不懼生死教我學識,将來若是能榮登大寶,必将報答老師的大恩大德。”
付淮盈伸手将他拉起來,“我會不遺餘力的教你,為你籌謀,但你能走多遠,到底還是看你自己。”
“學生明白。”
流霜突然開口,“你确定要我綁了她?那是溫家,我可不敢動她,既然要不了她的命,又為何多此一舉,到時候給自己惹一身腥。”
付淮盈站起身,“你将她關兩日,找幾個人換了她的衣裳,給我父親遞信,讓他交出柳眉帶到付家的那幅畫,他看了信定然不敢報官,溫霜葉的衣物都換了,還怕他們夫妻二人不離心嗎?一旦離了心,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付淮盈來的時候是兩個人,走的時候卻是三個人,陳患離安靜的坐在她旁邊,大虎在前頭馭馬,裡頭的兩人一句話也沒有,一路靜到入府。
付淮盈擡手指了指,“我院裡的屋子不多,你住這間,但裡頭死過人,會害怕嗎?”
陳患離搖頭,“不會,我見過的死人多了,沒什麼可怕的。”
“好,我待會給你拿兩床被褥,我往後每日都要入宮,我屋内有些書,每五日給你拿一本,你白日裡看,夜裡我要講。”
“好。”
付淮盈低頭看他,已經到了她肩膀,再過兩年,就該比她高了,再加上他的身份,得盡早找個地方給他住,總不能一直住在付家,萬一被發現了,他們兩個玩完了。
付淮盈帶着他進屋挑書,“這本先看着,往後我會再買些适合你看的。”
“老師,這些書為什麼藏得這麼嚴實?這些孤本若是一直這樣藏着,萬一潮了怎麼辦呢?還是得出去曬曬。”
付淮盈垂眸,輕柔的摸着書,“這些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寶貝,不能出任何差錯,我母親走後,大夫人派人搜過院,若不是我藏得嚴實,這些書早就沒了。”
她又轉頭看着陳患離,“在不能完全做主,無法立足之時,要懂得藏拙,在外不能露出你的弱點,你露出的隻能是你想讓别人看到的。”
陳患離點頭,“就好比這書,老師不想讓人知道,就是怕旁人惦記是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