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晴，初晨的露珠陸續鑽出，嫩綠的芽尖彎下腰，滴答一聲，水珠消融在清澈池水中。

微涼的感覺從鼻尖傳來，林念被頭上的露水打的人一抖，才從眼前的場景回過神來。

身後再次傳來那群怪物的吼叫，林念渾身一顫，察覺到自己手還被握着，忍不住再次掙紮起來。

“林念。”許成绡不滿她的動作，輕聲喊她：“看着我。”

林念發現自己竟然詭異的聽話，反應過來時早就停下了掙紮的動作，看向那雙有些熟悉的眸子。

她彎着腰，一隻手仍然泡在水中，發梢垂下，在清澈的泉水中飄蕩自由。

許成绡見她呆愣的樣子，歎了口氣向她靠近，空着的手撫過林念另一隻手，順着臂膀，最後直達後頸。

微微用力，将她的腦袋向前傾了傾，額頭相貼時又是一個用力，趁林念不注意，将人拉進那池冰涼的泉水。

林念下意識掙紮起來，卻發現這池泉水并沒有刺骨的寒意，她被穩穩的抱在那條人魚懷中。

嘶吼聲靠近了，她下意識抓住身後人的頭發，剛想開口提醒，就見到眼前的血腥怪物在靠近瞬間被四面而來的絲線所圍繞。

下一瞬，血腥瞬間消散，那群怪物的體積不斷消融，變小，最後竟然隻在地面留下了個癱軟的黑色蟾蜍形象。

瑩色絲線沒有任何猶豫，緊緊纏繞住魇，越發縮緊。

林念呆愣的看着眼前發展，帶着水汽的手蓋住她的眼前，讓她陷入一片黑暗，下一瞬，耳中傳來聲血肉爆裂的聲響，帶着黏膩的氣息。

“……許成绡。”林念握住蓋着自己眼前的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謝謝。”

“想起來了？”許成绡沒放下手。

林念嗯了一聲，見此，也放下了手：“我最近是因為剛剛那個東西才會做噩夢的嗎。”

許成绡解釋道：“嗯，在鬼屋也是因為它。”

“它死了嗎？”

“嗯。”許成绡頓了頓：“魇就和你們人類的蚊子一樣，數量很多。”

林念沒有在說話。

眼睛陷入黑暗後，其他感官就清晰了起來，她能聽見鳥鳴風吹的聲音，也能聞到那股屬于許成绡的味道，在溫泉當中竟然格外明顯。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林念忽然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樣子嗎。”

林念感受着身後胸膛的起伏，過了幾秒，光線再次沖進眼睛。

許成绡把她放到了岸邊，上岸的瞬間身上濕潤的衣服竟然瞬間就幹了，林念驚訝的低頭看了看，轉身看向許成绡。

她蹲下身子，靜靜的盯着許成绡，一會兒看看他長長的頭發，一會兒看看他那條安靜的魚尾，一會兒又看看那雙奇怪的眼睛。

“這是你本來的樣子嗎。”她問。

許成绡被她看的竟然生出一絲緊張感來，魚尾下意識的輕輕擺動着，連耳鳍都顫了顫。

聽聞，他點了點頭，又想到什麼一樣，遊到她面前捧住她的臉。

許成绡放低了聲音，帶着鈎子一樣鈎的林念心底癢癢的。

“所以，念念，想要飼養我嗎？”他又重複一次。

林念被勾的有些呆住了。

她好像有些明白聊齋裡面被勾引的書生是因為什麼了。

見她面色飛上紅暈，許成绡勾起唇瓣，他又不由得想起那日被林念抱在懷裡的貓，嘴角的笑更為張揚。

看吧，她還是更喜歡我的樣子。

“不要。”

許成绡的笑凝固了。

林念握住他的手離遠了些：“我不是圈内人，不玩這一套，而且。”

她吸了吸鼻子：“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許成绡：“……”

沒情調的人類。

許成绡拉住她的手，皺了下眉頭：“晚了。”

纖細的手腕上浮現出瑩色絲線，林念瞪大眼睛，細密的絲線從周圍湧來，在二人周圍不斷扭動，它們分明隻是沒有生命的死物，林念卻在此刻感到了無邊的激動。

手腕處的絲線不斷延長，順勢看去，林念驚訝的發現呢那根絲線的盡頭竟然在許成绡的脖子處。

漂亮的指尖勾着絲線，許成绡歪了歪頭，靠在她柔軟的掌心之上。

他自下而上的看向林念，漂亮的眸子裡是細碎的笑意，宛如繁星。

“你已經飼養我了。”

修長潔白的脖頸上綁着跟過于顯眼的絲線，喉結輕微上下滑動，林念手腕上的絲線似乎也跟着顫動了下似的，讓她渾身又是一僵。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和許成绡，空着的手嘗試着去觸摸這根先前讓它害怕的絲線。

它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柔軟，被碰到的時候還忍不住的在她指尖纏繞兩下。

“它很喜歡你。”許成绡說。

林念被它親昵的動作搞的有些手足無措，她又嘗試着摸了兩下，絲線蹭了蹭她的指尖，竟然還能看出幾分讨好的意味在。

“它有生命嗎？”

“可以有。”許成绡說。

絲線本身沒有任何生命，隻是會被他的情緒所影響。

所以那些讨好的行為用更直白的話來解釋的話，是因為許成绡喜歡林念。

喜歡到已經藏不住了。

許成绡看着她指尖的絲線，挑了下眉，耳尖卻在暗處紅了紅。

他側過頭，看着林念好奇的樣子，歎了口氣，和她說出了關于合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