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牢房裡,王月英見了另外幾人,她們也是路過城南李家,被抓進來的。
有人是來找家人,給家人殓屍;有人是好奇李家的事,仗着夜深,摸進李家發财。但無一例外,都被抓了進來。
因為幾人對被抓的事,都不服氣,所以王月英一進來,講明了自己的遭遇,幾人都表示同情。每個人都說了自己為什麼進來,幾人很快就說到了一起去。
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再加上她們告訴她,隻要有人來領,并交些錢,就能出去。
所以王月英對于第一次被抓,并在牢裡過夜這種事情,沒有那麼慌張,甚至有了幾分好奇。
城南李家究竟發生了什麼?
官府的人不救火,反而抓來尋親的人,還把此事定義為鬼神之事,顯得是那麼的荒謬。
她們到底在隐藏什麼?
按王月英的理解,張文清他娘是江湖大佬,一路躲躲藏藏,肯定是躲避仇家。城南李家這件事,一定是仇家找上了門,殺人放火挺符合江湖的做派。
但現在看來,王月英發現自己的猜測出了偏差。能調動一縣縣令,并在事情過去一年之後,還能讓這位縣令守在李家,并不斷抓來探訪李家的人,這背後又是什麼人?
江湖人?
可什麼樣的江湖人,能讓一縣縣令為她如此賣命。但不是江湖人,又是什麼人,能堅持追殺張文清他娘十幾年,還能調的動一縣縣令?
她想不明白,坐在地上,靠在牆邊,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裡全是張文清的話,文清啊文清,你娘到底是什麼人?
你又被誰帶走了?
這天下那麼大,我又要到何處去找你?
見王月英如此痛苦,其他幾人圍了上來。幾人對視了一眼,決定讓最會說話的蒙達,來寬慰王月英。
“月英妹子,你不要害怕,也不用害怕。這牢房我待的最久,我最清楚。”
“在這裡,就是吃的差一點,住的差一點。偶爾被問問話,除了這些,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你剛剛也說了,你在這平陽縣有朋友,她們發現你不見了,肯定會來找你。”
“你很快就能出去了,不像我。”
蒙達的神情有些苦澀:“我在這世上親人,隻有那一個叔叔。當時,他去李家做工,還向我誇耀李家的主人好,幹活輕松,又給錢多。哪曾想,會死在李家,連屍骨都不被允許收。”
“我不出去,是因為要給我叔叔讨個說法。要她們把我叔叔的屍骨還給我。你不一樣,你隻是誤入了李家。說不定明天一早,就被你朋友救出去了。不用太傷心。”
其他幾人也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王月英感動于她們的行為。又不好把自己的心裡想法和她們說,不能說這城南李家就是她的嶽母家,她們的親人是因為她嶽母的關系才死的。
隻能應下她們的猜測,裝作擔心,害怕牢房的樣子,聽下她們的寬慰。
突然,在這七嘴八舌的寬慰裡,她聽到了一句不一樣的話。
“我們算是好的了,你看看對面那些牢房,那裡面的男人們,連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為什麼?”
王月英抓住那人的手,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說那些男人,連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沒想到王月英的問話,讓剛剛還你一嘴我一言,寬慰她的幾人都安靜了下來。幾人對視了起來,眼神相互交換,最後看她實在好奇,又想到都是牢裡的姐妹,有什麼不能說的。
幾人蹲下,靠近她,圍坐成一個圈,最外圍的兩人留意外面的動靜,最靠近王月英的蒙達,為她解疑。
“那些男人雖然和我們一樣,都是因為找親人被誤抓進來的。但他們又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隻要有人交錢,就能出去。他們卻是不能出去。”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黑衣人來到這裡,帶走一兩個男人。帶走的大多是,十七八歲,年輕的男子。”
“黑衣人?”
聽到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王月英就想起了張文清,他三月尾的生日,再過一個多月,正是他十八歲的生日。
“那些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會被帶到哪裡去啊?”
蒙達說話之前,幾人環視了一圈,确定沒有人,才低聲對她說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不過,我在這待了那麼長時間,遇到了很多人,和獄卒也熟悉了。她們說,城南李家沒有死絕,還有一個小少爺,流落在外。這些黑衣人,是來找小少爺的。”
“唉,這李家也不知道惹了什麼人,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恨,連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流落在外,都要找回來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