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胡說。你就是我親娘，我哪來第二個親娘？”
“我不是你親娘，你是我撿來的。”
想起了往事，王英笑了笑。
“那年我經過小王山，想去山裡打些獵物。誰知道獵物沒見到，看到了一個嬰兒。你那時候還沒有月溪的孩子大，應該不到一個月，你脖子上挂着這塊玉佩，包着你的是塊好布，可身上卻一塊布都沒有。”
“我抱着你，等了一會，見沒有人來，就把你帶回來了。正好我沒有孩子，你又讓我遇到，我每次都說，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孩子。”
王英看着她，目光平緩且複雜。
“娘，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你不願意娶夫郎，娘想着是村裡的男人們不夠好看。娘覺得你親娘應該是一個有錢人，找到了她，你就願意娶了。”
王月英心裡那點疑惑，被王英這麼一說，徹底沒有了，王英就是一門心思給她娶夫郎，什麼招她都使啊。
“娘，我娶不娶夫郎這個事”王英對她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很明顯她不想聽。
“你出去吧，我睡一會兒。”
王月英拿着玉佩，腦子裡亂亂的，她扶着王英躺下，給她蓋好被子，然後走出屋，關上門。
王月英哪也沒去，就坐在堂屋裡，看着那塊玉佩，想着王英的話。
她提起玉佩，在光下，看清了玉佩上的字——觀音奴。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又見這塊玉佩，雕刻的是一位菩薩。有點懷疑，王英剛剛在編故事匡她。
突然，她聽到西屋裡有咳嗽的聲音，她退開門，王英倚在床頭，面色慘白。
“娘，你怎麼了？”
王月英急忙到她身邊，在床上看到了她咳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掩蓋的血。
“娘，我去找大夫，你等我，我去找大夫。”
王英拉住她的手，“别走，娘有話要說。”
她被拉着，不敢用力，半跪在床頭，淚水流下來。
“娘”王英一隻手擦了擦她的淚。
“哭什麼，娘又沒死，你哭什麼？”
王英不給她回答的時間，自己一個人開始講話。
“娘其實不是個好人，我逼死了自己的弟弟，逼死了自己的夫郎。你爹到死都不知道你不是我親生的，他一直以為是他不能生，死前還向我忏悔，說是他不好。可他不知道，是我不能生。”
“我成婚早，懂事早。成親前和成親後，都有過男人。那時候别人都搞出了孩子，而我一直沒有孩子。當時還覺得很幸運，直到和你爹成親幾年還沒有孩子，我才意識到了不對，不過那時候年輕，不信是自己的問題。”
“我在城裡養了個男人，養了兩年，家裡外面都沒有懷上。我才去隔壁縣看大夫，回來時遇到了你，我想這就是緣分。我把你抱回來，所有人都以為你是我在城裡養的男人生的，連你爹也這麼認為。”
“他以為自己不能生，吃了許多藥。他恨那個男人，但他待你好。”
說到這，王英搖搖頭，淚水滑過她的臉龐，似忏悔，又似懷念。
“我養在城裡那個男人叫孫玉山，也是運氣好，我同他分開後，他遇到了他現在的妻主，如今的徐縣縣令，徐明礬。我養他的那兩年，對他極好，他知恩圖報，說能幫我做三件事。”
“我早年求他辦了一件事，我們回來之前，我找他辦了第二件事。”
王英淚裡帶笑，憐惜的看着王月英，緩緩開口：“第二件事是幫你找文清，可惜他說找不到。日後，你要是用的到他的時候，你去縣衙後門，對守門的人說，你是縣令側夫的遠方表親，見了他，不用害怕，他人挺好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去求他一兩次事，都可以辦成。”
王英喘口氣，繼續說：“其實子期是娘給你準備的夫郎，那時你摔了一腳，變成傻子，娘待子期好，讓你爹教他刺繡，是為了你今後。可養着養着，你爹對子期動了真情，不忍心。死前他求我，若非子期願意，不能逼他。”
“娘答應了你爹，這麼多年，娘也拿子期當自己的孩子。月溪，子期，月紅，這都是娘給你留的親人。你日後遇到了什麼事，她們都能幫你一把。”
“娘”王月英哭成淚人，“我去找大夫，你等我”王英摁住她的手，氣息微弱，但還是堅持要把話說完。
“娘想了想，你還是喜歡張文清。娘不逼你娶别人，因為娘也沒有忘記他。文清是個好孩子，你們應該在一起。”
“其實文清走那天，他除了把錢給了我，還把銀镯子給了我。”
王英摸出銀镯子，交到王月英手裡。
“去找他吧，找到了他，把這個镯子給他帶上，我一直認他這個女婿。要是找不到他，你也别給别人了，賣了還是丢了，都行。”
“娘這一輩子，造孽太多，當初你要是沒醒，娘兩碗毒藥，咱們三個人早就死了。娘活到現在已經很知足了，能看到你變成正常人，看到你成親，又娶了個好女婿，娘已經知足了。”
王月英反駁她：“不是的，不是的，如果不是張大夫耽誤了你的治療，你會長命百歲的。”
“你會看到我和文清生孩子，你還要給我們看孩子呢？你不是很喜歡月溪姐的孩子嗎？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孫女嗎？娘，别睡，别睡。”
王英撐着眼皮，看她急得不行，忍住那股困意，對她說：“月英，去給娘弄一碗熱水來，娘想喝熱水了。”
“好，我現在就去，娘，你别睡，等我，我馬上就來。”
王月英走到門口時，回頭看她還睜着眼睛看自己，對自己笑了笑。王月英一個疾步來到廚房，加水，蓋蓋，添柴，可越着急，手裡的火就越點不着。越點不着，她越急。
好不容易點着，小白來到廚房，對她叫了起來。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她預感到了不好，丢下手裡的柴，回到了西屋，王英已經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