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英走一路罵一路,她沒想到去竟然要走路去,還是走那麼長的路。她自從來到這裡,除了為了省錢,走路從大王鎮回來過,還有抓王子期的時候走過路。其他時候她走這條路,都是坐車,什麼時候走這條路背過這麼重的行李,什麼時候走這條路還要餓肚子。
更可氣的是,她們餓着肚子走路,那些穿玄黑色衣服的女人騎着馬,拿着鞭,走的慢了,還會被她們呵斥,鞭子雖然沒有打下來,但讓王月英覺得侮辱人,她們到底是去服徭役還是去當牲口了。
最可氣的是那個穿靛藍色衣服的大官,她不僅坐在馬車裡,悠哉悠哉的說風涼話,還不讓她們在家裡吃午飯,她最可恨。當時王英和村長走過去時,王月英就料到了她們要說什麼,她娘那麼疼她,話還沒交待幾句,這眼瞅着到了飯點,肯定想讓她們留下來吃了午飯再走。雖然當時她娘和村長說話的聲音輕,但那個穿靛藍色衣服的大官,她的聲音可不小,聽着她那刺耳的話,再看看她娘和村長陪着的笑臉,她心裡的氣就不順。
白眼翻了無數個,觸及到女人的目光時,還要忍下去,她真是憋了一肚子氣。
左一個太女,右一個太女,太女讓你修運河,也沒說不給飯吧,怎麼着,她們在家吃一頓飯的時間,就那麼金貴,就那麼點時間都不給。非要她們餓着肚子趕路,她的主子太女好不好另說,她這個人在她這是好不了了。
王月英在心裡罵了一路,但也明白,她現在隻能乖乖聽話,和王月溪,王月紅以及王家村的姐妹們,相互照顧,安安穩穩的度過這段時光。早點把運河修出來,才能早點回家。
路上她們還遇到了其他的隊伍,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有些隊伍裡有男人,雖然隻有零星幾個,但還是讓她很震驚,從王英那裡,她了解的服徭役,除了先帝,如今的皇帝在位二十年,從來沒有用過男人。
那是因為先帝實行暴政,民生艱難,能活着的人不多,所以男女都抓去服徭役,而當今的皇帝是一位仁君,需要服徭役的事是少之又少,為什麼這次會連男人都抓?
她感到詫異,對她娘的說法有了一些别樣的看法,對于當今的皇帝,她從王家村年長一輩的口裡,聽到的都是誇贊,她承認以秋獵代賦稅,這樣的法子既能凝聚村子的力量,又能為村子提供活力,剛剛過去的冬季,要不是因為這個政策,她們村死的人數還會翻一番。
同時她也了解到,除了她們村的以秋獵代賦稅,其他村也有一些惠民的政策,不過力度上沒有她們村大,所以生活上也不及她們村好。但這些無論是徐縣縣令主張,還是村民們自主,都說明了當今聖上是一位愛民的仁君。
可她聽到的誇贊,不如她現在看到的事實。她以為這些已經夠讓她氣憤了,到了地方一看,才發現氣早了,她們能有多不是人,就有多不是人。從中午走到下午,太陽都要落山了,她們才走到地方。
王月英想,在王家村不讓她們吃飯,說是趕路,趕時間,好,那到了地方了,總要讓她們吃了飯,在幹活吧。她們餓着肚子走那麼久,不吃東西哪有力氣啊?結果沒有飯,沒有水,那個穿靛藍色衣服的女人,烏拉烏拉說了一大堆誇贊太女的廢話,最後讓她們趕在夜幕降臨之前把每個村的帳篷搭起來,不然她們以後就隻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了。
飯是一字不提,活是馬上要幹。
氣的王月英當時差點沒忍住,要上去和她理論一番,還好王月溪和王月紅拉住了她,兩人都對她搖搖頭,這是從京城來的官,可不像徐縣縣令徐大人那麼好說話,而且她們還不知道,這個女人和徐大人誰的官職大。月英剛來就得罪了她,以後日子可不好過。
當然王月英被勸下來了,王家村的人都按兵不動,準備先捱過這兩天,看看情況,她們相信,她們的母親會為她們奔走。等過兩天,村長她們進城找徐大人,讓徐大人來交涉。到時候她們來了,這裡發生的事情,她們會一一告知。
而其他村裡有人上前問了為什麼?為什麼不給她們飯吃,還要她們立刻幹活。她們當然沒有得到解釋,趕路時空揚的鞭子,這次落到了實處,那人痛苦的哀嚎,讓王月英,也讓所有人見識到了,除徐縣官吏以外,其他官吏的辦事方式。
那一鞭子,在官吏眼裡,是恐吓住了人群,而在她們看來,厭惡在她們心裡蔓延。她們聽話的搭帳篷,一直到夜色來襲,才斷斷續續的搭完,然後吃上來這裡的第一頓飯,一碗淅淅瀝瀝的米粥,一個還沒小白爪子大的馍。在一聲聲催促聲中,所有人被趕回了帳篷,王月英躺在幹草鋪的床上,
高高在上的官吏,陪笑的娘親,隊伍的男人,荒涼的河岸,簡陋的帳篷,一幕幕晃過她的眼前,她看着帳篷裡分食物的姐妹們,思念着家裡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