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足了暖氣的屋裡滿是紅花油的味道,路新炀穿着大褲衩子往床上一趟,給傷處塗滿藥油揉了半天,背後擦不到的地方就讓湯林幫忙。
湯林先給他塗藥,然後再滿屋子轉着收拾兩個人的行李,路新炀一邊忍痛揉開瘀血,一邊心疼自己完美的肉·體失去了好聞的沐浴露的清香,被紅花油那個臭流氓腌入味了。
“叮咚”,放在桌上的手機傳來提示音,湯林把剛疊好的襯衫放下,走過去解屏幕。
看清常雪發來的消息後,他沉默片刻,有些艱難地對路新炀說:“路哥,那個什麼……常姐說,你不用抽時間出來專門拍照了,她已經給你弄好了。”
“弄好了?選的是哪張照片啊,帥嗎?”路新炀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在網頁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帥是挺帥的,怎麼說你也是我們公司司草,對吧,條件擺在這。問題是……”湯林欲言又止。
網頁上刷出了路新炀的百科,照片選的是他第一次走紅毯時的造型,确實很帥,他滿意地繼續往下滑。
然後就看見了自己大名下面那一串丢人現眼的昵稱。
路新炀:“…………這是怎麼回事?”
“就……就是你的粉絲們太喜歡你了,自費給你改的……”湯林吞吞吐吐地說。
路新炀腦殼一昏,非常想把互聯網對面的粉絲約出來打一架:“我是明星啊,明星!明星的百科還能被人随便改的嗎??”
湯林小聲道:“這個東西就是大家可以随便改的。”
“那我也能随便删掉它對吧?”路新炀的手指蠢蠢欲動。
“可以是可以啦……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湯林憐憫地看着他,“因為你的粉絲一定會幫你改回來。”
常雪就是因為看得太清楚,才幹脆就破罐破摔的。
怎麼說呢……第一次見金牌經紀人被逼到隻能擺爛,湯林覺得常姐真是好慘好慘的。
路新炀的手指僵在屏幕上,經過内心一番激烈掙紮後還是決定不再掙紮了。
難道說這就是被粉絲愛着的感覺……好像跟他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呢……
他忍着面子被重傷的痛,把粉絲為他傾情制作的百科頁面看完,然後戳進去修改了一些錯漏。
“做又不做完,居然把那麼大個季容嶼漏掉了……”他小聲嘀咕着,把【正在拍攝ip劇《陷色》】改成【正在拍攝由作者容魚所著小說《陷色》改編的電視劇】,并且把容魚的内鍊也加了進去。
提交修改後,路新炀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認命的疲憊,緩緩抱起自己的大腿繼續按摩。
“唉。”這是路新炀歎氣的聲音。
“哎?”這是湯林疑惑的聲音,“路哥,我又刷到那個簡……什麼什麼的通稿了,她發展真不差啊,居然接了那麼有名的化妝品代言。”
湯林一邊說着一邊把手機拿給路新炀看,路新炀正在腿上捏來捏去,隻稍微瞥了一眼,連她的臉都沒看清,光注意那個圖片上大寫的廣告詞去了。
“皮膚如嬰兒般吹彈可破,一掐就出水?哼,誇張,”路新炀面無表情地翹着下巴,指着自己腳後跟微微鼓起的兩個大水泡說,“我這才是真正的一掐就出水的好皮膚!”
話音落下,他對着自己的水泡猛彈一指頭,果然立刻就讓它破皮流出組織液來。
“看見了吧……哎喲好疼,我創口貼呢……廣告商真沒眼光,他們那廣告詞都是吹牛的,除非找我讓我給他們表演一個……啊!我手上的紅花油沒洗!啊痛痛痛痛痛……”
湯林:“…………”
湯林默默看着他在床上兔子蹬鷹,心想要麼甲方上趕着倒閉,要麼是想報複消費者才會來找你。
他心裡突然有了濃重的危機感,以後要是真給路新炀接廣告,酬勞定位什麼的都可以先按在一邊不管,最要緊的是問清楚廣告商老闆按時體檢了沒有,血壓高不高,能不能受得起一個神經刀代言人攪出來的風風浪浪……
路新炀的不可捉摸性在他心裡又上了一個新台階,湯林拼命布防的同時忽然想起什麼,一臉警惕地望着他:“對了,你今下午突然讓我關注的公衆号是幹嘛的?”
那個貌似普普通通的公衆号,裡面該不會也藏着什麼定·時·炸·彈吧?
“啊!”他話剛說完,就見路新炀臉色大變地從沙發上跳起來,猛羊下山似地撲向了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褲子。
“啊!怎麼了怎麼了!”湯林被他吓得也喊了起來,心驚肉跳的就差原地磕頭禱告了。
路新炀二話不說地從屁股兜裡唰一下抽出了四張照片,手速很快,但為時已晚。
照片上的季容嶼再不是原來簇新挺括英俊潇灑的樣子,不但凹陷變形,還有抹不平的折痕從中間向四周發散,拱出了和路新炀的屁股一樣的弧度。
路新炀頓時像被放了氣的氣球皮一樣癱在地上,頹廢地翻着這幾張照片,表情說不出的沮喪:“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湯林緊張兮兮地看着他,就見他一臉心疼地捧着照片,要哭不哭地說:“怎麼辦啊,我一屁股把季容嶼坐彎了!”
湯林:“…………”
湯林:“哦,蠻遺憾的哦。”
他平靜地起身,平靜地走出去,平靜地開門,關門。
心想,沒我們三次元什麼事是吧?那我就先回去睡覺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