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兩個十夫長剛拔出佩刀,就見昀佑旋身掠過,腰帶應聲而斷。兩個漢子慌忙提住褲腰,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一群兵痞見昀佑動了手,紛紛上前準備施暴。
“你們幾個别動!”
眼見要變成集體鬥毆,昀佑大聲喝止自己的幾名兵士,獨自在十數人之間周旋往返。
“憑你們這臭嘴——”昀佑一腳将其中一人踢得雙膝跪地,“也配提景冥公主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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轅門望樓上,景冥捏碎了手中的土塊。
“殿下,”副将小心提醒,“是否要……”
“急什麼。”公主倚着箭垛輕笑,玄色繡金的披風在沙塵中烈烈如旗,“且再看看這小豹子,利爪還沒露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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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佑雖比一般女子強壯些,但畢竟不似男子,景冥望着校場中央那道小巧靈動的身影正拎着一十夫長的耳朵訓話,周遭已經多出十幾個赤條條的漢子捂裆跪地,活像褪了毛的豬崽。
“若不是軍中禁止私鬥,碎的便是你們的皮!”昀佑回手收了刀鋒,滿意的看着三個十夫長臉上羞憤的神色。“這是給你們的警告,以後别來惹我!”
揚長而去。
“傳令!”景冥忽然甩開披風,“讓昀佑來帥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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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帳内沉香袅袅,昀佑單膝跪地。
“軍中禁止私鬥。”景冥筆尖懸在軍報某處,束發金冠紋絲未動,“本月第三起械鬥,兩次涉及你麾下兵士——自己說,該當何罪?”
“末将熟知軍法,自然不會明知故犯。因此末将之罪,還請殿下明示。”
“十夫長王猛衣襟開裂,李四錢五當衆失了褲子——”景冥擡眸,目光似淬火鋼針,“你當本宮的玄武營是勾欄瓦舍?”
“回殿下,是大家仰慕末将女紅。”昀佑擡頭,歪了歪腦袋,“非要末将幫忙改褲腰。”
景冥差點笑場,強繃着臉:“你現在是十夫長,你手下人又肯護着你,你怎的不讓他們替你出頭?”
“昀佑身為十夫長,怎可讓他們為我一人亂了軍中風紀。”
昀佑脊背繃緊,餘光瞥見案角壓着份沾滿黃沙的密報,赫然露出“黑風寨餘黨”幾個字:“不過末将昨日帶人剿匪時,确實繳獲三袋狄人箭簇。”
“本宮問的是校場之事。”景冥冷笑,抽開案下暗格。染血的破碎衣料嘩啦傾瀉,每片布帛都釘着張罪狀:猥亵同袍、克扣軍饷、通敵疑雲......最上方正是王猛衣襟殘片,内側赫然縫着北狄狼頭圖騰。
“你倒是能說會道。”景冥指尖撫過狼毫筆杆的裂痕——那是三日前被毒镖擊中的舊傷,“或者說,你故意激他們動手,就為扯碎這些衣裳?”
昀佑忽然仰頭,眸光清亮如出鞘匕首:“殿下既然早将密探安插在夥房,何必等他們罵您七次‘牝雞司晨’才收網?”她指向景冥戰靴邊緣的泥點,“而且您寅時便潛伏校場,卻等到末将扒光那群人的褲子才現身——“
狼毫破空而至,昀佑偏頭時嗅到墨香裡混着金瘡藥味。筆杆深嵌立柱的裂痕,與三日前流寇弩箭的射入角度分毫不差。
“既肅清内鬼,又試出新兵忠誠。”景冥終于撫掌大笑,“好個一石二鳥。”
“殿下漏說一樁。”昀佑握住腰間“碎月”,匕身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那些被當衆羞辱的兵痞,今夜定會冒險與狄人聯絡——”她指尖劃過匕首吞口處新添的凹槽,“末将賭他們的暗樁,近日必有動作。”
殘陽透過帳縫,景冥甩出塊腰牌砸在昀佑膝前,“即日起,你就是北境百夫長。本宮給你七天時間,若找不出真正的通敵者......”
“末将的腦袋正好給您試新弩。”昀佑撿起腰牌。
帳簾落下,景冥摩挲着狼毫筆杆的裂痕輕笑。那小豹子故意露出袖口傷布,實則遮掩了指間墨漬——她今晨分明潛進帥帳,早看過暗格裡的罪證,還偏偏帶出了幌子。
而昀佑踏着暮鼓把玩懷中腰牌,鼻子分辨出輕微的鐵鏽味——公主今早親手處決的部分内奸,怕是已埋在黑松林那歪脖子樹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