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的烽火台上,銀甲女子正立在烽火台上。北風掀起她玄色的披風,露出内襯暗繡的赤金螭紋——這是容國皇嗣獨有的标記,此刻卻沾滿敵血。
“報!右翼糧道遭劫!”
景冥看着戰圖,在蜿蜒河道處重重一點:“北狄人既敢斷我糧草,本宮便送他們一場水葬。”
夜半三更,北狄大營忽起騷亂。值夜士兵驚恐地望着順流而下的數百艘草船,船頭幽藍磷火将河面照得如同鬼域。待發現船中盡是浸透火油的枯草,景冥的鳴镝箭已撕裂夜空。緊接着,火龍自兩岸山林傾瀉而下,北狄戰馬的鐵蹄還未踏碎薄冰,便與主人一同化作焦骨。景冥立在燎原火光中嗤笑:“兵法有雲,水火無情——可惜你們讀的是狄文譯本。”
景冥退敵,回京述職,面聖結束出宮的時候,突然聽見五皇子景禹的呼救。景冥縱身躍入冰窟,玄鐵護腕撞碎浮冰的聲音驚動了巡邏禁軍,她把渾身青紫的幼弟裹進狐裘,瞥見假山後景泰倉皇逃離的衣角——玄色錦緞上金線螭紋在雪光中一閃而逝,像毒蛇吐信——那年她第一次明白,深宮的血腥味比北境戰場更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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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冥剛一回北境,景衍瀾就經曆了一場“惡戰”:朝臣們對陛下立女子為儲鬧得沸反盈天,雖說誰都不敢将帝王之女比作“司晨”的“牝雞”,但七十好幾歲的太常寺卿将頭在丹陛上撞出了血:“陛下,女子領兵本已違背常理,如今立儲,國祚将危!”
聽着老臣嘶啞的哭嚎在殿梁間回蕩,景衍瀾幾乎要拍裂禦案:“北狄人占了大容三座城的時候,你們滿口禮法的嘴可吐出過半句退敵良策?!”站起身來,帝王蒼老的身軀再一次挺直,垂珠冠铮然作響,“要麼是朕的女兒坐上龍椅,要麼諸君帶着腐儒經卷去陰曹地府講禮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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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儲的聖旨傳到烽火台,景冥的玄色披風被朔風掀起,甲胄上的敵血已凝成黑褐色冰晶。她跪接過聖旨的刹那,恍惚回到離宮那日,父皇将《山河志》殘卷塞進她掌心:“容國的城牆,不光是靠磚石壘起來的。”
這聖旨用了罕見的玄色帛書,金線繡的螭龍在雪地裡泛着冷光。北境的風裹着細雪掠過她眉間的傷痕,像極了幼時藏書閣穿堂而過的風。
親衛的急報驚散了回憶:“殿下!東側山谷有流寇襲擾!”
景冥按劍轉身,策馬奔向親衛所指斷龍坡,玄鐵戰靴踏碎了冰層下封凍的蒲公英。景冥将馬匹交給親衛,自己閉目靜聽。
突然,百步外的背風坡後,傳來一聲枯枝斷裂的輕響。這些年屍山血海裡淬煉出的本能讓她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