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知藍微笑着向王哥點了點頭。
他換下服務生的制服,将幹透的美瞳摘下,重新戴上那遮住半張臉的大黑框眼鏡,又重新變回那一班的陰郁死宅況知藍。
夜晚十一點的公交車站裡空無一人,大把的位置供況知藍休息。
夜晚的風一吹,喝完酒後的悶熱感被随之吹走。
況知藍打開手機微信,他微信朋友很少,班上的同學也就隻加了學委和班長,工作上的也就加了主管和帶他入職的王哥。
剩下的,就是一個班級群,還有一個工作群。
現在微信頁面上也就班級群在進行消息刷屏。
況知藍點開班級群,都是些沒課去哪玩,作業什麼時候交之類老生常談的話題了。
他翻了幾條後,便将微信界面退出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站牌上寫着的:還有六站進站。幹脆閉上眼睛靠着欄杆小憩一會。
末班車早已駛走的候車點燈光依次關閉,最後隻剩下況知藍頭頂上這一小塊光源。
十一半時,東四棟的宿舍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地熄燈。最後隻剩下212還亮着燈光。
胡不忘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大狐狸尾巴,拿梳子梳着毛。
然而他的眼睛根本沒看尾巴,就隻顧着盯門口了。
他洗完澡了,還順便給尾巴毛上了精油護理,搞完這些後又“大發慈悲”地給況知藍加時了,可這個人一點都不珍惜!
都快第二天了,還沒回來!
胡不忘從座位上起身,走到況知藍的書桌邊,手壓着一塊松動的書架夾闆。
再不回來,就把況知藍的書桌打回原形,他再想要求他重新收拾,不給了!
時隔七個小時,門口又再次傳來敲門聲。
回來了!
胡不忘收回自己的尾巴,沖到門口,慌亂間差點打不開門鎖。
門一推開,來的是大嗓門宿管阿姨的怒罵:“幾點了!别人都關燈,就你不關燈!不知道這個月是環保月啊!想要阿姨被扣工資嗎?”
胡不忘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整個人傻了,隻顧着不停點頭,重複“對不起”。
“咔哒”。
東四棟最後一個亮燈釘子戶終被打倒。
黑暗中,胡不忘縮在椅子上,将一直沒吃的面包從奶茶袋子裡拿出來,一邊嚼一邊等。
不出幾分鐘,門被從外面推開。
況知藍從一樓走上來時,周圍都熄了燈的,他已習慣黑漆漆的環境,因此也能看到靠近門口坐着的胡不忘。
胡不忘又咬了一口面包,含糊地道:“泥肥啦。”
況知藍:……
他無視了胡不忘,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卻見書桌發生了大改變。
“我幫你收拾了。”
快喜歡我,快愛我。
況知藍沒有理會,而是焦急地翻着什麼。
“啪嗒”一聲,本來就松動的書架闆被他一折騰,徹底掉了下來。
況知藍的眼珠子巡視着這片狼藉,然而越看他眉越皺。
沒有,這裡也沒有自己的銀行卡。
胡不忘見自己早上的成果被破壞,急了。
“你幹嘛?我好不容易……”
“你為什麼動我桌子?”
“我…看你桌子太亂了?”
胡不忘感受到況知藍語氣中隐隐有怒藏在其中,他說起話來也越說越沒底氣。
“你家裡沒有教你什麼是禮貌嗎!”
況知藍伸手向前,一把拽住了胡不忘的T恤。
事出突然,胡不忘一時沒留意,朝後踉跄幾步,後背撞上書桌台。
“從早上的時候我就忍你很久了!你到底來這想幹嘛?爬我的床,動我的東西,還把我銀行卡給弄不見了。你當我沒脾氣,不會打你是吧?”
“你…等…”
他這是在讨厭他嗎?
他這是在恨他嗎?
“對方越恨,你的金丹也不保!”
胡不忘的領口被緊緊攥住,他想起胡一長老的話,下意識感覺有東西堵在喉嚨處,呼吸不上來了。
“你把我銀行卡偷哪了?不說我就報警!”
“别……”
一陣怪異的感覺從腹部開始蔓延。
胡不忘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頭上開始有冷汗冒出。
那股感覺就在自己丹田處,像是要将自己那顆寶貴的天生金丹灼燒融解一般。
而且這股灼燒感愈演愈烈。
他的金丹,不保!
胡不忘虛弱地握上況知藍的手背:“别…别恨…我…我幫…你收…”
“你!”
況知藍見面前人狀态不對,趕緊将手松開:“你怎麼了?”
“我收在……二…抽屜…”
“你是低血糖?還是哮喘?還是什麼?有帶藥嗎?”
“藥…”
眼前視線開始模糊,胡不忘漸漸看不清面前人的五官。
早知道就不偷紅線了,金丹都沒了,他連遺書都沒留,父親會很難過的吧?
胡不忘閉上雙眼,手從況知藍手背上滑下,頭無力地垂下。
“你…你醒醒!别…”
嗯?
況知藍感覺手上的觸感毛絨絨的,一低頭,見自己竟抓着一對某種毛絨動物的爪子。
突然,眼前一片陰影蓋過來。
就趁着況知藍一愣神的功夫,胡不忘整個人倒入他的懷中,連帶着将他也撲倒在地。
況知藍被這一變故驚得不自覺閉上了雙眼。
可明明這個人近一米九的個子,可躺在自己身上卻是一點重量都沒有。
況知藍疑惑地睜開眼睛,卻見一隻白色帶藍的狐狸崽子正團成一個毛絨團子躺在他的胸口。
況知藍徹底傻掉了。
這是怎麼回事?
胡不忘變成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