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拍,谄着笑就親自上前迎接,扇子遮着嘴說道:“公子,遠道而來,我們醉紅院的曲兒最是好聽,您要不要找個雅間,我尋個姑娘……”
宋迎舟方将沈聽瀾放下,見老鸨湊上來,又忙将人往懷中帶,手掌空握着女子的腰,整個身子向着女子的方向微微傾斜,支撐住她大半個重量。
跟護着狼崽一樣。
“陳妙籌在何處?”他厭惡至極地皺着眉問道。
老鸨頓時喜笑顔開,手絹往宋迎舟面前一拂,也終于露出扇子下的真面目,嘴角一顆顯眼的黑痣,盡顯風情,“陳公子可是我們這邊的常客!”
又上下掃量一番,笑得谄媚讨好,“您是陳公子的朋友?”
宋迎舟後退半步,空氣中的香粉味太重,撣撣周遭的空氣,微微垂頭,輕聲“嗯”了句,随後目光在醉紅院中四處打量。
這小鎮雖又窮又破,但這煙花柳巷卻是别有一番洞天,上下層的小樓錯落有緻,樓門圍着紅色的簾幔,哪怕是白天,也是燈紅酒綠,熱鬧非凡的樣子。
而醉紅院作為其中最為出名的一間,曲聲不斷,門前陳設就已經奢靡不止,酒氣香濃,門前攬客的女子身形婉約,面容姣好,手捧着酒或是樂器,招手揮向路過的客人。
這女子穿的、唱的都是京城最流行的,可見這底下的人花了多少功夫調教……
老鸨見人不說話,就當是肯定了,笑得更甚,向着身側退後一步,搖着手絹,聲音甜膩:“公子請随我來!”
都知道陳妙籌是鎮上最有錢有勢家老爺的二兒子,每次來醉紅院,出手也是闊綽的很,那這……陳公子的朋友,肯定更勝一籌!
宋迎舟此時也不避嫌,挽着沈聽瀾的腰跟着老鸨走到後院,醉紅院的後院是地位高的女子的住所,亭台樓閣之間種着名貴嬌豔的花,廊庭玉落挂着玉色的簾子,與前院有着雲泥之别。
要是有哪家公子願意長期和姑娘作樂,便可花錢租借空餘的屋子,閑來無事就可在這兒住下。
廊庭中的香味極重,沈聽瀾忍不住打了噴嚏,老鸨餘光掃了眼,她一進來就注意到這懷中的姑娘,雖看不清容貌,但男人又護的緊,但看露出來的半截玉指,也能猜到是個嬌生慣養的妙娘子。
宋迎舟感受到前面人不善的打量視線,側目陰冷剜着老鸨,手掌又用力幾分箍緊懷中人。
腰間的熱意又上一層樓,沈聽瀾忍不住伸出指尖推了他兩分,宋迎舟睥睨一眼,嘴角勾起,有意似的追着又加緊幾分力道。
好脾氣地垂頭,瞧見懷裡人耳尖都紅豔欲滴後,才笑着松開她,滿手溫香。
“就是這裡了,公子。”
地方帶到,老鸨準備離開,卻被宋迎舟一起推進門中,她一臉不悅,準備大喊時,看見椅子上正襟危坐的人,正是陳妙籌。
隻是他手中把玩的玉符,是醉紅院幕後之人的信物。
“張姨,你可認識這塊玉符?”
陳妙籌來到她的面前,目光如炬,逼的老鸨身子顫抖,低着聲音應了句:“自然認識。”
沈聽瀾躲在宋迎舟身後,瞧見老鸨的模樣,腦子一轉,也就想清楚幾分。
這鎮子叫豐登鎮,但鎮不如其名,年年不豐收,好在地理位置優越,來往商販極多,正經産業不發展,一些暗生的灰色産業就大肆擴張開來,鎮上依靠農耕的百姓越來越窮,像陳府這樣的依靠其他的生意的商戶卻越來越富有。
這陳妙籌懷着聰明裝傻,一手創辦了醉紅院,用來打聽各方的消息,也能讓自己有個依靠可以在豐登鎮站穩腳。
每次許是玉符面具示人,所以這老鸨才隻識玉不識人。
“既然知道,就裝作今天沒有任何事發生過,别忘了,你的性命還在我手上。”又湊近她的耳邊,低聲悄悄說了這話。
原本還有所懷疑的老鸨,頓時堅定起來,音線平直:“是,陳公子。”
陳妙籌命老鸨離開後,轉身就換了副面孔,笑對着宋迎舟,,又是端椅又是沏茶。
宋迎舟沒有落座,護着沈聽瀾,目光沉沉道:“你既有如此實力,就算沒有我,你也能完成這件事。”
男人眼底一片清明,凝視着面前的人,語氣沉穩,似乎将面前人裡裡外外完全看透。
陳妙籌聽完,當即跪下身,抱拳頗是為難道:“不知公子是否記得我,但我知道公子就是當朝九王,此番定是為陳府販毒而來,我願協助王爺弄清所有事情,隻求王爺能手下留點情。”
“你這算盤倒是會打。”
自己以身入局,平時作出纨绔的樣子,私下收集所有的證據,将所有的一切坦白在他的面前,最後隻求一個手下留點情。
甚至是留點而不是留。
“不知這位姑娘……”
沈聽瀾見點到自己,從宋迎舟身後走出,上前行禮,大大方方道:“陳公子,我就是被尋找的那位。”
陳妙籌看見女子的脖頸上系着白色的布,行禮時露出的手腕傷痕累累,就知是抓她那些人的暴行所緻,心中頓時愧疚,“害姑娘受傷了。”
宋迎舟一步向前,再次擋住沈聽瀾的身子,語氣冷淡:“就照之前的安排行事,我先走了。”
轉身面對面和沈聽瀾站着,眸光深沉如一汪深泉的水,他抿唇想了許久,還是沒有說話,大步流星推門離開。
宋迎舟走後,隻剩下沈聽瀾和陳妙籌兩人,沈聽瀾端坐着,嘴角幹巴的咧着笑,隻覺得空氣中彌漫着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不知姑娘姓名?”
終于有人主動開口說話了!
“我叫沈聽瀾,月落星沈的沈……”
“開簾待明月,穩聽波瀾聲。姑娘的長相,倒真讓人感覺到明月皎皎。”陳妙籌送上茶,凝着她的眼睛,真誠說道。
沈聽瀾一陣羞赧,她沒想到古人這詩手到擒來,就是誇女子的話,也是層出不窮,酸麻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