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渾身顫抖着,牙齒死死咬着唇瓣,大眼中聚集着淚水,沈聽瀾看了去,段飒正陪着另一個穿着暗花細絲褶段裙女人笑着買胭脂。
不用說,這大概就是段飒早出晚歸的原因……
楚晚沒有說話,手裡攥着的絲絹漾出了層層褶皺,身子隐在架台後,遠遠觀察着兩人。
沈聽瀾心裡一陣心痛,楚晚對段飒是一萬分的真心,這點她再清楚不過,為了這一分真心,勇敢地從戒備森嚴的皇宮逃出,從習慣的錦衣玉食生活中逃出。
她的愛不該得到這樣的結果……
原以為楚晚會歇斯底裡上前争辯,沒想到直到看到男人給女人帶上發簪時,她都沒有發出一句聲響。
甚至那發簪,還是她從宮中帶出來的……
等人走後,她才顫着腿,在沈聽瀾的攙扶下跟了過去,一路上無言無語,除了眼眶紅着,一切都還是端莊的模樣。
男人帶着女人走到一處府邸前,許是二人偷摸的小家,大門口修得倒是富麗堂皇,相比與此,那山林間的小竹樓确實算是陋室。
周遭沒有人,沈聽瀾二人躲在假山後,倒把門口兩人的話聽得明明白白。
那女子四十年看到躲在假山後的兩人,含羞伏在段飒身上,語氣頗為嬌嗲:“段哥哥,你今晚就别回去了,陪陪我吧~”
這語氣,聽得沈聽瀾直感一陣沖鼻綠茶味,對段飒倒是受用,他一手摟着懷裡的嬌嬌兒,一手握着嬌兒的手。
“那老女人還在等着我呢,等我甩了她,天天和你颠倒鳳鸾。”
楚晚終是忍受不住,沈聽瀾一個沒攔住,就讓楚晚站了出去,許是自小就是大家閨秀,罵人的話說不利索,站出來後,門前的兩人都很驚詫。
尤其是那段飒,想都沒想扔了懷裡的女人,準備跑到楚晚身邊,但見她隻有一人,卻停住了腳,臉色頗為古怪,嘴角溢着猥瑣的笑。
那笑,沈聽瀾最熟悉不過,現實生活中她遇見了無數的渣男,都會有此等笑容。
果不其然,男人走上前,抓住了楚晚,又從府裡招呼來兩個小厮,把沈聽瀾牢牢牽着。
楚晚被抓着,豆大的淚珠滾滾下落,抖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負心漢”來。
但沈聽瀾可不慣着她,楚晚對她很好,她深知自己的做法連累綠蘿,自打出宮後,便與她以朋友相待。
沈聽瀾早就看不慣段飒的行為,現如今,她得把這口氣出了。
手臂雖被束縛着,嘴可沒有,她立刻罵道:
“我就說你怎麼天天吃軟飯還早出晚歸,夜不歸宿的,原以為是受不慣軟飯硬吃的日子,找到了生計的手段,沒成想是有了新的嬌嬌兒。”
又垂眸看了眼地下癱着的女人:“姑娘你識人不清,被人哄騙,别以為自己看上去在這個男的心裡是塊寶了,他其實就是個實打實的鳳凰男!現如今,原配來了,你還不是他扔在地上。”
“你愛的男人,可是個負心漢,做了别人的情婦,真的不值得!”
她不願對地下的女子說太多狠心話,同是女子,處在任何一個時代,都十分的不易,如若她是被哄騙欺瞞,那也不過是另一個苦命人。
如果自己說的話能讓她清醒,逃離段飒,能去找人解救出她和楚晚,自己這番話便不算白說。
如若不能,隻能說她沉溺于愛情的蜜糖中,還未看見南牆的人,怎麼會知道南牆無處不在,甚至就在轉身的片刻。
話音剛落,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段飒一巴掌,她偏着頭,耳朵一陣發鳴。
隐隐約約隻聽見楚晚哭着罵了句:
“混蛋!”
沈聽瀾臉上火辣辣的疼,但心裡更是寥寥冒着火,恨不得上去給段飒兩腳。
自古癡情的多是女子,楚晚放棄榮華與富貴,沒想到自己會落得這個境地。
段飒似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将楚晚拖進了府邸,又讓小厮拖着沈聽瀾一起跟了過來。
走進府邸一處偏房,将楚晚扔了進去,手腳捆縛好,背過身,沒有多看一眼地下的楚晚。
“我與晚兒一見如故,是真心相愛的,既然你非要現在出現,那我隻能這樣對你了。”
說的冠冕堂皇,毫不留情“啪——”的将門關上。
楚晚此時腿屈着,手伏在膝蓋上,偏房光暗,隻一束微光穿過窗楣灑了進來,依稀照着貴妃。
原本富貴的女人,此時頭發淩亂,衣衫也頗有不整,目光呆滞,淚花點點,說不出的落魄。
一縷模糊的光影照着她清晰的面龐,模糊得像是她那所謂愛情的未來,清晰得又好像她愛着段飒的那顆心。
沈聽瀾坐在角落,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面前眼神空洞的女人,這種事,或許更多的是要當局人自己打破虛幻的夢境,自己走出來。
她此時,更擔心林中小院的宋迎舟。
都說一夜之間,天差地别,對于宋迎舟,這都不是一夜之間的事,他該如何面對。
門“啪叽——”被推開,走進來的是段飒口中那個叫“晚兒”的姑娘。
說來也搞笑,這兩人的閨名倒不是一點兒的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孿生姊妹。
晚兒進來時,還是頗為嚣張的樣子,身上的衣服許是過緊,她穿着時,隐約勒出肉的褶皺,頭上的發簪帶的很多,毫無美感的随意亂插着,把那幾個格外閃的,放在了最醒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