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是何時中的毒?”
宋迎舟正端坐煮茶,餘光便看見一抹藍色俏生生從遠處靠近,他放下茶匙,側目望去。
一襲淡藍紗衣委地,上繡着蝴蝶暗紋,一頭青絲僅用發帶挽着,跑動間,裙袂飛揚,面容昳麗,從光下踏步而來。
“王爺?”
宋迎舟略顯機械地轉目,掩蓋方才愣住的尴尬,緩緩開口道:“我也不知。”
“您自己都不知道!”沈聽瀾震驚道,“那可就麻煩了……”
沈聽瀾皺皺眉,審視般凝着宋迎舟……按理說,這家夥也不是什麼粗心大意的,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原劇情怎麼說的……嘶……完了,原劇情光想着男女主的愛情了,根本沒關注宋迎舟啊!
“你不用這般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宋迎舟徐徐喝着茶,似乎一點不關心自己是否中毒,但沈聽瀾清楚,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王爺可在?”隐隐聽見一道聲音從前庭正門傳來。
沈聽瀾撇撇嘴,不解道:“王爺,你這府裡是該安排間耳房,這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全靠吼嗎?”
宋迎舟未理睬她,起身向門外走去。
他這王府,要什麼耳房,尋常也無人會登門,除了像太子那般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的,哪會有人。
聽剛才那聲音,倒像是淮安王,沈從瀾。
還真又是隻黃鼠狼……
“等等我!”
沈聽瀾見人走遠,放下茶杯,慌忙拉着裙角,追着跟出去。
遠遠看見一持劍男人,身姿威武,臉上縱然有了歲月的痕迹,卻絲毫不掩骨相透出的英俊。
這男人似乎很是生氣,陰沉着臉,長劍在光下折射出凄寒的光。
宋迎舟立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冷眼掃視階下的人,
“淮安王。”
聲音仍是溫和,若忽視他眼中的漠然,外人怕是覺得他與淮安王關系頗佳。
沈聽瀾氣喘籲籲趕到時,就聽見這一句“淮安王”。
淮安王,這不是她那個穿過來見都沒見過的便宜爹!
他這是從邊境回來了?
“瀾兒!”
“啪嗒——”長劍落地,發出沉悶的叮鈴聲音。
淮安王滿眼淚水,三步并二步跨上台階,輕輕抓住沈聽瀾的肩膀,嘴裡不停念叨着她的名字。
手臂輕輕打顫,帶着繭的指尖抓得很牢,沈聽瀾感受到了。
他緊緊盯着沈聽瀾的臉,像是在看一件珍寶,收了手,克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夢魇似的說着:“見到了,終于見到了。”
面對此情此景,沈聽瀾有片刻的失神和無措。
還有一絲絲,隐秘到微不可見的喜悅。
正想着要如何面對時,腦中忽然閃過白光,大段大段的回憶湧進腦海。
嬌俏的女兒,慈祥的父親,漠北的大雁,飛起的黃土,京城的繁華……
還有最後女兒走丢,尋找無果時,父親瘋長的白發,蒼老的面龐。
“父王……”
再開口時,沈聽瀾已是滿臉的淚水,她開始恍惚自己到底是誰,但卻明明白白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父親。
沈聽瀾沒有感受過父愛,她在現實世界過得并不算好。
父母離異,她跟了母親,母親因公殉職,父親再婚再育,無人在意更無人關心。
每個月隻有卡裡固定的入賬,能讓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是有父親的。
而眼前的人和腦中真實的回憶,心裡的期盼與本不該屬于她的痛苦,讓她不禁動容。
淮安王沈從瀾聽見那一聲“父王”,再也克制不住将女兒摟緊懷中。
幸好幸好,他趕回來了。
誰能知道他聽見暗衛說将軍府今日大婚有人投毒,九王爺當場帶走的嫌疑人似乎是是他女兒時内心多麼驚吓。
那時他已在歸途,快馬加鞭趕回,就怕女兒有個萬一。
直至現在,真切感受到女兒在懷裡的溫度,他才松下一口氣。
“多謝王爺收留小女。”
宋迎舟很快恢複以往的平靜,可這心裡就是不滿,就是郁悶,自己剛帶回來的趣兒貓,怎麼就要被人帶走了,偏偏自己還沒辦法阻攔。
輕輕閉眼後,還是無奈道:“進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