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儀君将顧牧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顧牧輕笑:“大人這是不信的意思?”
林儀君道:“顧主簿,我隻是有些好奇,你一看就是文人書生的底子,怎會突發奇想?”
“并非突發奇想,隻是經過上次山匪圍衙事件,下官認真思慮過,習得一技傍身也好,免得在這危險環生的初宜縣,還要拖累大人。”
“這話倒也不錯,但你我之間不能說拖累這個詞。”林儀君沒多說,笑了下,“你既想,那就順便教你,不是難事。”
傅雅先去的嚴家,倒也順利,将林儀君的手書遞了就轉身往何家跑。
兩家不算遠,但也不近,她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女孩,想着林儀君教習弩機的事,便跑起來飛快,到何家大宅門口時,正有人出來,她沒刹住,一個頭槌将人撞出好遠,疼得直叫喚。
傅雅自己也就是個輕飄飄的小姑娘,把人撞飛的同時自己也撞得不輕,往後一彈,屁股摔在地上。
“哪來的混小子!找打!”
護衛大聲呵斥。
傅雅也顧不得頭昏眼花,屁股生疼,爬起來就喊:“我來替林大人送信的!我來替林大人送信的!”
“林大人?”
才上了馬車的何聞鸢聽見,立即打起車簾問,“小子,是縣衙的林大人嗎?”
傅雅喘着氣:“當然了,初宜沒有第二個林大人。”
“信給我。”
“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何家的人?”
傅雅看了幾眼,何家門口停着一輛馬車,車裡的人沒露面,隻有聲音傳出來,方才她撞的人就是跟車的,呵斥她的護衛也是跟車的。
車上跳下來一個丫鬟,朝她走近:“這是我們何家的小姐,信給我吧,這裡二十文錢拿去買東西吃。”
傅雅将信給了她,猶豫了下,沒接錢,轉身就跑了。
“哎,這混小子!”丫鬟跺腳。
何聞鸢探出腦袋:“寶靈,信給我看。”
那叫寶靈的丫鬟應了聲,立即将信送窗口遞了過去。
何聞鸢閱畢,又探出臉,笑道:“寶靈,把這信給何聞祈去,我要去縣衙一趟。”
寶靈一愣:“小姐,我們不去超興門大街了?”
“明天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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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簡直就像一條魚一樣遊了進來,小小的身闆立在門口,大口喘着粗氣,滿身大汗,臉漲的通紅。
簽押房内,顧牧看得一驚:“這麼快?跑成這樣?快……”
“顧……顧主簿……”她上氣不接下氣,“大人呢?”
顧牧看了眼天色,将手裡的案卷放下。
“大人在三堂前的院子裡,我與你一道去。”
傅雅沒耐心等顧主簿,已迫不及待地穿過二堂連接三堂的垂花門,到了縣官起居處。
院子比較大,有棵種了許多年的榆樹,第一任知縣在時,還愛侍弄些花花草草,後來人沒了,花草就沒人管了,到了第二任知縣上任,事務繁忙,自然也無心打理,花草大多枯死,有些則沿着磚縫長成雜草。
林儀君來了後,收拾過一番,她沒有耐心養花養草,就全鏟了。
如今院裡隻剩一棵榆樹,看着空曠舒心。
傅雅跑過來時,林儀君已從庫房雜物中翻了塊木闆廢料,用麻繩穿了系在樹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