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有些家底,但也不富,之前每筆花銷看似都不多,她的确沒放在心上,如今聽顧牧這樣一算賬,瞬間覺得自己是個窮人。
不過也不能一直節流,縣衙太舊了,要花錢的地方着實不少。
須想辦法開源。
她将桌上油燈一口吹滅。
“走,先訊問薛蘭雙,看看有沒有對嚴家不利的證詞去敲詐一筆。”
“咳咳咳——”
正跟着她走出廚房的顧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到嗆咳不止。
林儀君淡定輕地拍他背。
“别激動呀,顧主簿,玩笑話别當真。”
顧牧緩口氣:“……大人,敲詐勒索是犯法的。”
“我知道。”林儀君步履悠閑,擡頭望了眼不甚明亮的月,“本官豈能知法犯法。”
顧牧點頭,剛準備為自己的誤解緻歉。
林儀君又道:“不是敲詐,是封口費。”
“……!!咳咳——”
*
縣衙人手不足,谷宏和李九亮看管大牢,榮進值守大門,龔明識得幾個字,勉強能幫顧牧打打下手,隻剩下劉保和杜勝。
“杜勝留下,有什麼事聽顧主簿吩咐,劉保跟我去南燕樓。”
劉保大驚失色:“啊?我啊?”
林儀君:“有什麼問題?”
劉保面露難色。
他勉強也算半個何家人,林大人要去跟嚴何兩家人吃飯,他跟着過去,萬一雙方起了沖突,他該幫誰呢……
兩邊他都不敢得罪。
林儀君活動手腕:“有什麼問題可以提出來,本官是個通情達理之人。”
劉保讪笑:“沒有問題。”
“那就好,去租馬來。”
“是……不過小人許久不騎馬了,還真有點怕。”
林儀君觑他一眼:“你怕什麼?為本官牽馬不需要膽量。”
“牽……牽馬?”
劉保有些傻眼,他之前是為嶽父何尚偉偶爾駕車,但牽馬慢慢走,未免……他好歹在初宜還有些身份,光是想象那個場面,臉已先臊起來了。
林儀君挑眉:“有問題?”
“沒、沒……小人這就去。”
劉保漲紅着臉跑出去。
南燕樓位于東街元秀牌樓,從縣衙過去不算遠,但走正街,人卻不少。東街居宅大多都是家境殷實些的人住着,還有很多與嚴何兩家有關的人,這些人哪怕不認識林儀君,卻不會不認識劉保。
劉保臉臊得沒邊,緊緊攥着林儀君那匹馬的缰繩,手心全是汗。
行人無數,目光各異,紛紛投擲而來,竊竊私語與暗笑時不時灌入他耳中,他隻覺雙耳嗡嗡作響。
他甚至不敢正視那些目光,一路上不停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隻當做沒聽見,仿佛他牽着的不是馬,他才是那匹馬,隻管走路。
林儀君倒是很悠哉,一路四顧,朝百姓微笑點頭緻意,偶爾還會聊上幾句。
初宜縣城本就不大,幾次下來,認識她的人已不在少數,隻是光認識她遠不夠,她需要立威。
劉保憑借背後何家撐腰,顯然平日作威作福是常事,不少人口中還尊他一聲“劉爺”,如今這“劉爺”一聲不吭地給林儀君牽起了馬,豈能不讓人津津樂道。
劉保走得越發快,一路就到了南燕樓。
停下時,周圍甚至又有了駐足的百姓看熱鬧。
林儀君出現的幾次皆有熱鬧可看,似乎成了他們的共識。
“大人,我先進去安排。”劉保低着頭,聽到林儀君應聲後鬼追似的紮進了南燕樓内。
南燕樓是何家産業,自然賣劉保面子,早早在樓上開好了包間,酒樓老闆親自出來迎了林儀君進去。
“大人請。”
請客先到,才是規矩。
林儀君早早便來,但上了樓卻聽見包間内已有說話聲。
她腳步一頓,她看向酒樓老闆,老闆正要說話,劉保趕緊開門出來,低聲道:“大人,何家兩位大小姐已先到了,在裡面等着大人。”
林儀君輕笑了聲,倒也未說什麼,信步而入。
窗邊明亮日光下,兩位妙齡少女正倚窗閑聊,一位鵝黃色長裙,一位淺粉色長裙,除此之外,容貌妝飾皆是一樣,讓人難以分辨。
見林儀君進來,兩人齊齊擡頭,眼中瞬間浮起毫不遮掩的欣賞與驚豔。
其中一位更是耐不住性子,驚喜跳起,奔至林儀君面前。
大聲道:“天呐!……你長得真讓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