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悔的決定就是讓洛原上飛船,本身隻是為了探索一下海盜的目的,可現在卻把洛原推上了另一種境地。
可以不管洛原的,說到底他們也不認識,連生活的階級都不同,别人想做什麼決定都和自己沒有關系。
但不知道為什麼,照夜不想洛原受傷,更不想因為他的存在,不斷打亂自己的思緒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抽回手心,拉開門進屋。
洛原察覺到照夜的不對勁,但好像問了,他也不可能說。
“我暈了多久?”
照夜脫面具的手一頓:“不知道。”
“誰把我送進治療室的?”
“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那自己麻煩在什麼地方。
“那你……”
“不知道。”照夜打斷,“我要洗澡了。”
“……”
洛原剛取下了面具,門響起敲門聲,接着從門縫塞進一張紙片。
“是什麼?”
他撿起來:“換班表。”
“什麼位置?”
“明早六點,守艙門。”洛原說完擡頭,“你不是要洗澡?”
眼神措不及防對上,照夜連躲得機會都沒有,他在意紙片的内容,以為是杜挺的陷阱。
但想想洛原沒有那麼蠢。
不,他蠢。
照夜阻止大腦進一步的猜想,提醒他:“今晚不要出去。”
洛原覺得奇妙:“這個時間點,出不去了。”
此刻是夜晚休息時間,海盜們的作息固定,規定時間内洗漱入睡,再規定時間起床和其他海盜輪流換班。
“那最好。”
“你在擔心第三次?”洛原從衣櫃裡取出衣服,控制音量,“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會了。”
治療室長時間的睡眠,裡面的衣服被浸濕,沒辦法繼續穿。
動作被照夜的捕捉,他盯着洛原纖細的後背,白嫩皮膚還有沒消完的醫療紅點,手臂有肌肉,但不多。
側面的腹部很平,有兩片薄薄的腹肌形狀。
照夜承認洛原有時候是漂亮的,令他也恍惚動容的,但不是海盜撕扯衣服的理由。
一想到杜挺蹲在那裡的情景,那股難以言喻的不淡定快要掙脫束縛,再次占據他全部的思維。
他捏了捏拳頭,背過身讓自己冷靜,但沒忍住對着床砸了一拳。
洛原聽見動靜回頭:“你怎麼了?”
“沒什麼。”
照夜轉身進了浴室,而後水聲嘩嘩響。
手邊的衣服沒放穩,掉在了地上,洛原去撿,撐着桌子邊緣,耳邊傳出輕微的晃動,滾出來一個紙球。
蹂躏過的紙球堆積在書桌邊緣,隐秘,如果不是碰巧被衣服帶出來,可能永遠都發現不了。
紙沒有洛原所接觸的那麼薄,硬,還硌手。攤開後,裡面是用紅筆寫得寥寥無幾的字。
信?
“母親親啟。我當上了海盜,無時不刻思念着你,我想要回家見你,可室友……”
讀到這裡戛然而止。
其他的紙球裡也都是母親親啟,都在表達思念,但提及室友每次都會斷。
洛原慢慢翻閱倒數第二個紙球,這次的内容要比前面都多。
“……母親,我無法融入這裡,他們都讨厭我,厭惡我,還說我好不容易得來的編号3517是最容易死的。”洛原繼續讀,“母親,我害怕,我害怕兩個室友,我害怕隊長,我害怕會死。”
兩個隊友?
這裡不就兩張床?
【這是人類的遺書嗎?416從文字掃描上感受到了他的絕望。】
“你還有這樣的功能?”
【416可是非常非常智能的,不過宿主,絕望是什麼?資料庫裡說是傷心難過,是這樣嗎?】
“差不多。”
洛原攤開最後一個紙球的内容無比簡單,隻要一行字——
母親,我無法去見你了。
字迹歪歪扭扭,還有眼淚的痕迹。
編号3517的海盜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系統,你功能這麼多,那能不能通過文字還原情景?”
【不能的,就算可以,416也沒有權限,宿主實在好奇的話,我可以嘗試調取這個人的基礎信息。】
洛原點頭:“這也行。”
職業關系和家庭情況,他基本不會對于别人的苦難産生興趣,尤其是遺書這種事情。
或許是太閑了,又或許讓他想起來很久以前幫助過那個男孩子。
“……”
洛原靜默了幾秒,把紙球放回原來位置,撐着發酸的膝蓋起身。
裡面的水聲已經停了,照夜裹着浴巾出來,水珠從他發梢一直往下掉。
他随意一抹:“該你了。”
“你沒用沐浴露?”洛原掃過他的頭發,“不等于白洗?”
“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