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沖個臉。”

洛原點頭，進了浴室。

他擦了擦頭發，過了兩遍水的頭還帶股怪味，太長時間沒有保養，發梢分叉，不怎麼順滑。

照夜捏了頭發的尾端，看見末尾露出的那點點白金色，沉思了近三分鐘，才安慰着放下。

洛原出來的時候，趕上了叮咚的提醒睡眠播報，天花闆的燈接着就暗了。

看來是固定作息的原因，到點強制熄燈了。

416見狀主動打開了燈，燈光沒調整掃到洛原的眼睛，迫使他立馬閉眼，差點瞎掉。

“謝謝，下次不用了。”

【好的，不客氣，宿主！】

剛遭燈光照眼，結果從廁所摸索着出來，又撞到鼻子。

洛原退後了一步：“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照夜：“思考。”

“……”洛原捏了捏鼻子，“不睡？”

沒回答。

洛原繞過他：“那我先睡了。”

“等等。”

黑暗裡照夜的瞳孔微亮，在隻有一面小型正方形窗戶的投遞下，一股極小的微光從他鎖骨出斜照進來。

頭發不像平時固定藏匿，長發散在肩膀上，左邊多，右邊少，配合眼神，一瞬間溫柔缱绻。

“你想說什麼？”

“明天我會找機會，讓你離開。”照夜靠近過來，一個擡頭就能碰到額頭的距離，聲音極輕，“我會給你提供一份泥濘星的整體地圖。”

話語強勢，體溫卻在攀升，連空氣都變得悶。

“現在離開恐怕會坐實假海盜身份。”洛原說，“你想過之後會面對什麼？”

遊戲主角團面對的困境是一次比一次難，何況遇到海盜是後面的劇情，雖然不長，但也是受盡了折磨。

照夜一個人怎麼脫身？

“我有辦法。”他的聲音冷下來，“不需要你操心。”

“現在不行。”洛原說，“哪怕你覺得我麻煩，但現在我不能走。”

照夜身影覆蓋下來，肩寬腰窄，薄弱光被遮擋，看不清神情，壓迫氣息擠進空氣。

“我沒有和你商量。”

洛原避開他的籠罩：“我也沒有。”

感覺到洛原在躲，他的手捏了過去，消瘦臉頰沒什麼肉，一捏可以摸到顴骨。

洛原皺眉，掙脫束縛，腿撞上床沿，踉跄跌坐：“……你似乎很喜歡動手。”

照夜想說不喜歡，但好像沒什麼必要解釋，他捏了捏掌心，觸摸過洛原後變得很燙。

真是瘋了。

“你必須離開。”照夜聲音很悶，“我能保證你離開後，一段時間的安全。”

“你怎麼保證？”洛原問，“之前你也保證過，會安全帶我離開。”

不确定情況，未知變故，都可以打亂行動。

他知道照夜足夠自信，也猜測過照夜身份的不一般，但要百分百信任這個人，洛原是做不到的。

“你離開，不會對我造成影響。”照夜開口，“會有我的人接應你，你不會出事。”

“你的人？”

照夜嗯了一聲。

在浴室裡，他啟用耳麥聯系下屬，下屬們因為長時間沒有收到他的消息，已經在一天前降落在泥濘星内。

根據提供的新情報，園區那邊已經知曉海盜來了這裡，現在進行了全方位的備戰。

海盜飛船的移動也是往園區方向，經過卧底消息來看，海盜這次出行是來泥濘星找一樣東西。

東西很有可能和照夜來這裡找的一樣。

那之後情況會變亂，海盜若是園區交手，照夜和下屬可以趁亂尋找和拿走。

可是這期間會完全忽視掉洛原的存在，洛原到時候肯定會被派入加戰，估計還沒逃，人就可能被炸死了。

他不想洛原死。

照夜記得洛原在提及生與死話題上的神情，專注、堅定，沒有刻意，更沒有任何一點表演欲。

“之前答應過你，但因為變故沒有進行。”照夜看着他，“這次你會安全。”

“那你呢？”

他離開後，照夜的情況不會太樂觀，哪怕他的幫手來了，能幫他結局一些麻煩，可那麼多海盜，那麼多槍，他能全部躲嗎？

洛原呼了口氣，嘗試說出顧慮，話還沒到嘴邊，他的手臂就被握住了。

微光再次照下來，照夜的睫毛垂下去很久後才重新翹起來。

空氣濕熱的，比剛才還熱一些。

“我說過，你不用管我。”照夜的手突然捏緊，“因為這不是你能問的。”

他又變得冷淡，似乎不怕抓疼洛原一樣，用力把手掌攤平，放下了塊冰冷的小物。

一塊鐵片。

“你到時候拿着這個去找他們，這是我的身份牌，之後你走你的，我們不會再見了。”

洛原聽他意已決，也不再繼續問了，手指夾住鐵片放進了襯衣胸前的兜裡：“我安全離開，算我們兩清。”

兩清？

照夜沉了一下，剛剛抓過胳膊的手又開始發燙。

好奇怪。

胸口也熱熱的。

他捏了一下手心，又嗯了一聲：“算我們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