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渠逸揮手,命閑雜人等退下,房間内這才清靜下來。
隻見房内布置,奢華程度比樓下有過之而無不及,所有牆壁都是螺钿漆面,地上鋪着一層絨毯,家具物什大多鑲着金邊,字畫器樂、珠寶擺件更是琳琅滿目。
這還不夠,方才掌櫃說送些瓜果鮮花,沒過多久,十幾個夥計搬的搬,扛的扛,将一堆花卉送來,大小盆栽、各式盤花幾乎塞滿了三層所有的房間,瓜果也切成雕塑一般,置于案上。一時間,房間内氤氲着芬芳香氣,令人迷醉。
“這也太誇張了吧,你每次招待人都如此鋪張嗎?”秋淩川問。
渠逸笑了:“二位是貴客,自然值得這番款待。而且,這也不算鋪張。屋裡許多物件,都是我的私藏,家中放不下了,便挪來一些,一來掌櫃會定期打理,二來招待貴賓時,也能添些格調。”
一句客氣話,捧得秋淩川心裡美滋滋的,姚安如卻不以為意,尋了窗邊的木榻坐下,默默看外面人來人往。
安置好二人,渠逸也該離開了。臨走時,他說今日稍晚一些,會在重館設宴,款待姚秋二人。
“吱嘎——”
渠逸走了,屋門被拉上。
姚安如饒有興緻地打量屋内陳設,秋淩川心事重重地湊了過來,說道:“那個渠逸,你離他遠點兒。”
這話讓姚安如一頭霧水,心說:“他怎麼看出來渠逸是故意引我進城的?”想起那日自己窩在秋淩川懷中哭泣時,他還提到自己“逃出煉獄”,或許是知道些什麼的。
于是,姚安如便試探着問道:“怎麼?你看出有什麼不對了?”
“當然了。”秋淩川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定是有所圖謀。”
“你覺得渠逸君圖謀什麼?”
秋淩川擡眼,看着姚安如,她的美貌真的絕無僅有,比尋常人超然,比尋常妖深邃,真是多看一眼就陷進去了。
他的喉結動了一下,又趕緊抽身後退,順了順亂掉的氣息,才緩緩說道:“自然是圖你了。我跟你說,有些豢妖之人,心中不定藏着什麼腌臜事呢,你要當心。”
“哦。”姚安如當他要說什麼呢,還搞得神秘兮兮的。她松了口氣,一路上秋淩川時不時陰陽怪氣的,敢情不是生自己的氣,竟是看不順眼渠逸。
她竊笑一聲,又撩逗他道:“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妖啊,不必尊着你們人族的規矩,更不必無謂守潔。”
“你在說什麼胡話。”秋淩川又被點着了,“你與那些尋常妖物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他提高調門道,“總之,你是我的妖,就得聽我的,我讓你離渠逸遠一點。”
姚安如故意作不屑狀,冷哼一聲道:“你還好意思說我是你的妖,先前答應的一日三炷香呢?”
“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兌現!”說罷,秋淩川就跑出去了。
他剛出重館,角落裡突然沖出一人,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放。秋淩川仔細一看,竟是方才的瘋女。
“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了?”他一邊推搡着瘋女,一邊問。
“你是好人,幫幫我,幫我找到孩兒們。他們,他們都不是人,搶我孩兒……”瘋女邊哭邊說。
“其實我也不是好人,你放開我。”秋淩川雖然抗拒,可看着瘋女可憐的模樣,也不忍心下重手推開她,隻能哄着讓她離自己遠點。
很顯然,哄是不管用的。急得秋淩川仰頭歎氣,正好看見姚安如趴在窗前,安安靜靜看着他。
“你看什麼看,下來幫忙啊!”秋淩川喊道。
姚安如聞言,故意慢悠悠地走下樓,又故意站在一旁,多欣賞欣賞秋淩川的尴尬。片刻後,才在他的埋怨聲中上前,抱住瘋女,将她緊緊摟在懷裡,令她動彈不得。
“别哭,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兒?”姚安如一手摟着瘋女,一手幫她整理蓬亂的頭發。
瘋女在她懷中哆哆嗦嗦,低着頭,不肯多說一個字。即便姚安如再怎麼溫柔,她也不敢吭聲,隻是怯生生地看向秋淩川。
“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啊。”秋淩川沖瘋女說道。
聽了他的話,瘋女這才開口:“我,我不說。我說了,你們送我回家。我不回家,家裡有妖,會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