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姚安如早早醒來,又在糾結要不要下山。她掏出信靈盤看了又看,巴望着裡面憑空多出些靈力,奈何事實并不如願,也不可能如願。
“其實每日供我三炷香也可以,隻與這一人往來,倒也簡單。”她開始胡思亂想,“雖說那人要收了我,可我又不是妖,誰收誰還不一定呢。”
姚安如對秋淩川先前的提議有點心動了,但還是猶豫居多,總歸是拉不下臉面。磨磨蹭蹭好半天,她終究是歎着氣邁出屋門,還帶上了羅盤吊墜。“随緣吧,若是能再遇上那人,看他怎麼說。橫豎是要下山的,實在不行便去人間做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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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山下走,山景越開闊。積雪融化,形成一條小溪,順着山的皺褶潺潺而下。溪中倒映着姚安如的影子,如同雲霞墜林。
沿着溪流向山下走,偶見松鼠、野兔歡躍而過,帶起一陣風,使得野草也跟着輕輕搖曳,在地上投下的陰影都是跳動的。
姚安如久居深山,已經許久沒見過這樣的景緻了,心情變得爽朗許多。她細細聽風,默默觀山,自然惬意。
這時,一陣輕微而躁動的聲音突然鑽入耳中,姚安如聽到側後方草叢中,隐約有人語。她小心翼翼地過去,瞧見一棵大樹下,兩個男子抱作一團。
其中一大漢身形肥胖彪悍,面容兇惡,他在二人中處于上端,呈壓迫之勢。他身下的綠衣男子也不甘示弱,他一腿勾住對方的膝蓋,一個翻身,便将那兇悍男子推至一邊。
是打架啊,姚安如可不管打架。她一個仙姬,跑去勸架多丢臉,于是扭頭走了。
“站住!”
姚安如聞聲回頭,隻見一條數米長的紅舌,甩着唾液,直沖自己飛來,環着兩臂和腰身,緊緊纏住自己。再一看,那紅舌出自彪悍大漢之口。
“啊,好惡心啊。”姚安如低頭看着紅舌,一臉嫌棄地歎道。
這時,綠衣男子閃身而來,伸手攬過她的肩頭。姚安如擡眼一看,竟是秋淩川。
隻見他另一隻手輕撚符紙,化出一個火鞭,向那紅舌抽去,舌苔上頓時被灼出一道黑印。那大漢痛得大叫,收回了舌頭。秋淩川見機,滅了火鞭,拉起姚安如的手腕,拼命向遠處跑。
姚安如本就不懼那長舌大漢,腳步自然慢了些,不想被秋淩川拽倒了。
“哎呀,笨死了。”他嫌她慢,索性将她抱了起來,繼續跑。
姚安如就這樣躺在他懷裡,一颠一颠的,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感受。她知道秋淩川好心護着自己,不過也真的大可不必,這好意承得不情不願。
“你先放我下來。”她說。
秋淩川看了她一眼,以為她颠着不舒服,便抱得更緊了。
“我說你放我下來。”姚安如又道。
“别鬧!”秋淩川嗔了她一句。
“呵,願意抱就抱着吧,反正挨累的不是我。”姚安如心說。
都說男女授受不親,可這個規矩對于兩人來說,根本不适用。秋淩川以為姚安如是妖,從未拿她當普通女子看待。而姚安如可是統領過三軍的人,更不拘這些小節了。
終于,兩人暫時甩開了大漢,跑到一棵粗壯的古木後,躲了起來,秋淩川這才将姚安如放下來。
“你還好吧?”他喘息未定,潮熱的氣息都撲到姚安如臉上。她想離他遠一點,便往旁邊挪了挪,半截身子剛探出樹幹,又被秋淩川一把拽了回來。
“小心點,那妖物還會追來的。”他道。
姚安如問:“那是什麼妖?”
“蟾蜍妖。”他答道。
“好惡心啊。”她擡起手臂,聞了聞被紅舌觸碰過的地方,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
“好了,先别管這些。要想活命,一會聽我的。”秋淩川說,“一會他追來,你便出去吸引他的注意,我會爬到樹上,趁其不備,攻擊他的頭部。”
姚安如實在信不着這個凡人,便問道:“你能一擊斃命嗎?”
秋淩川說:“你若信不過我,隻需引他到樹下,便可逃命去,剩下的交給我。”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
片刻後,那蟾蜍妖追來,秋淩川已經爬到樹上候着了。他望見妖物下半身已經恢複原形,一跳一跳地向這邊走來,趕緊招呼姚安如:“快去!”
姚安如懶洋洋地起身,向前走了幾步,雙手叉腰,眼睛眯成一條縫,靜靜等待蟾蜍妖靠近。
妖物粗壯的腿,不停蹬着地面向前跳,大地都跟着震顫。秋淩川躲在樹上,眼看蟾蜍妖步步逼近,趕緊對姚安如說:“好了,你快走!”
可姚安如紋絲未動。
“走啊你!”他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