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筆尖斷在女人纖長脖子下的肋骨處,留下紅豆大小的深色鉛痕。
周渟淵下颚角緊繃,呼吸加重,胸腔劇烈起伏,指腹在剛才不小心蹭到所殘留下的柔軟觸感讓他險些拿不住筆。
他蹙眉閉上眼,溫了月半敞衣衫,眼神坦蕩望着他的身影便更加明顯。
身體幾乎是瞬間發燙,随之而來的是胃中翻滾,喉嚨有惡心的異物感持續上湧。
周渟淵被胃酸折磨得頭暈目眩,再難忍受。他踉跄起身,沖出房間進到浴室時差點摔倒。
為了不吵醒隔壁間熟睡的人,他先是打開花灑,才跪坐在馬桶前吐出來。
花灑水溫不低,室溫持續升高,浴室裡的一切很快被霧氣吞沒。
周渟淵撐在馬桶邊緣的指尖泛白,繃緊的手臂表面青筋暴起,額頭汗水滴落,刺痛模糊了視線。
等到所有不适消失,他坐在原地緩了片刻,而後走到鏡子前,手掌抹掉表面霧氣,看到了鏡子裡,那個紅血絲密布,猙獰可怖的人。
醜陋無比,難怪她不喜歡。
他低頭勉強看了眼如常的生理反應,喉間發出一聲嗤笑,不予理會,任由脹痛傳遍全身。
周渟淵重新洗完澡出來,走進卧室,看到床上蜷縮着一起一伏的小山包,下意識放輕腳步。
皎潔的月光穿透落地窗,撒在溫了月被子,像鋪了層糖霜。
他走到溫了月床邊,凝神看了她很久,不自覺地慢慢彎腰,最終停在離她嘴唇一指距離的地方。
溫了月像有感應似的,低哼一聲,翻了個身。
右側耳機掉到枕頭上,耳機孔朝外,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周渟淵歎口氣,怕她真睜眼,隻好作罷。
他輕觸溫了月放在床頭的手機準備關掉聲音,播放器圖标上的奇怪名稱使他多看了兩眼。
是一串無規律的數字。
——20.10.03.02.47-1
隔天6點30分,溫了月躺床上閉着眼睛裝睡。
她在周渟淵下床的那一刻就醒了,為避免跟他打照面,她僅靠聽覺判斷他的一舉一動。
心中默默祈禱他趕緊出門,好讓像吸血鬼沉眠在棺材裡的自己早點解放。
但想得再好結果也往往事與願違,她絕佳的耳力告訴她,有人正在漸漸逼近。
下一秒,她被人從床上輕松撈起,安放在床墊上立正。
“……”溫了月毫無準備的跟周渟淵大眼瞪小眼,她覺得很沒面子。
裝睡是沒用了,幹脆裝傻。
“早上好。”溫了月打了個哈欠,借擦眼淚的機會檢查是否有髒東西。她手掌攏起捂在嘴邊,“你要去上班了?路上注意安全。”
周渟淵沒跟她廢話,拉下她的手,把一條栗棕絲絨領帶交給她。
他下巴微揚,意圖實在明顯。
溫了月直截了當地抒發不滿,“你自己沒手?”
為了打領帶,大早上強制人開機,真的很沒有邊界感。
周渟淵雙手插兜,話中有話地敲打她,“溫小姐,現在是用什麼身份跟我講話?”
拿腔拿調,裝腔作勢。
溫了月深吸一口氣,克制住打人的沖動,拉長臉接過領帶。
她湊得近,系領帶的表情很嚴肅。但應該是不習慣給别人系,繞結的時候試了好幾次才找到正确方向。
周渟淵能看見她臉上細短的絨毛和眼尾下的淚痣,想蹭。
他移開視線,“除了隔壁房間不要去,這别墅的其他地方随便你用。”
溫了月小聲咕哝:“我這是住到藍胡子家了。”
領帶結剛好完成,她眼珠一轉,趁周渟淵不備,捏住領結使勁上推卡住他的喉結。
見他不設防的被自己?得頭朝後仰,瞬間開心了。
她背手向後,笑道:“周總,還有什麼吩咐。”
周渟淵擡手整理有些歪的領帶,沒有生氣,全是縱容,“今天中午我不回來,你做點什麼,讓我能确定你一直在家。”
監視就監視,講得那麼好聽。
整棟别墅到處是智能家居,她不信還沒個監控設備。
溫了月沒好氣,“家裡沒監控啊。”
潛台詞是:你自己不會看?
周渟淵反問:“你想有?”
這東西還能我不想有它就能沒有的?人都入虎穴了,能有什麼自主選擇權。
溫了月擺出副順從的姿态,“我每過半個小時,給周總拍照彙報,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