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業聽完我的話,默默不語很久。
我怕他自責,故作輕松道:“都是以前的事啦你别往心裡去,或許我的喜歡對你來說是負擔,現在我離開上京,就再也沒人擋在你和孟妃中間了。”
他聽見這句話猛地回頭,嘴角抽了抽。
他說:“是我做的太過了。”
我擺手:“不說這個了。”我不是想用這些讓他覺得對不起我讓他愧疚,這樣毫無意義,我隻是想有個發洩,一說出來我就痛快多了。
我忽然又笑了起來:“我很羨慕你和孟妃,兩情相悅郎才女貌,又對彼此真心誠意…我是真的很羨慕…”
聽府裡的人說,沈業和孟妃是自幼相識,孟妃為長公主伴讀,在宮中認識了三皇子沈業,二人日久生情,若不是橫生枝節賜婚了我,孟妃就是王妃了。
“采瑤是個好妻子。”他說。
既然說了這麼多,再多說幾句也無妨,我心下一橫,問他:“你還記得我們成親那天晚上嗎?”
沈業說記得。
我問他還記得自己說什麼了嗎?
他顯得記不清了,因為他是喝醉了來的。
我說:“那天晚上,你喊了孟妃的名字。”
我永遠都不會忘,于我而言是多麼的恥辱。
我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喊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他甚至都無法在神志清醒時和我圓房,隻能借着醉意把我當成孟妃,來完成這個任務。
不止這一次啊,他很多時候來和我睡覺都是喝多了來的。
我看到沈業閉上了眼睛,露出懊悔和痛苦的神情。
他像昨晚那樣抱了我,他的聲音啞啞的,一遍遍在我耳邊說:“對不起阿言…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大理寺做什麼呢。
我沒有再推開他,如果這樣就能抵消他心中的愧疚從而放過我的話,讓他抱抱也無妨。
沈業就這麼抱着我坐了很久,久到我腿都麻了他依然不放手,他輕柔地拍着我的肩像哄小孩似的哄我。
我忽然想起孟妃,我問他:“孟妃快要生了吧…可知男女了?”
“大夫說總得正月了,不過也快了。”他語氣變得柔軟了起來,“章太醫診了脈,是個男孩。”
“挺好的。”我說,“等孩子生下來過不了半年,孟妃就能扶正為王妃,孩子也能順理成章的冊封世子。恭喜你,得償所願了。”
他現在明面上還為亡妻服着齊衰,要一年後才能另娶。
我之所以這樣賀他,是有次他和我吵架時放狠話,說總有一天要休了我,讓孟妃做王妃,以後他的王位絕不會讓我的孩子繼承。
沈業根本就沒想過讓我懷他的孩子,每次過夜後他都讓人端藥給我,可千防萬防,我還是有了身孕。
不知道該說避子藥太沒用,還是要誇沈業太能幹。
我靠在他肩上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我說了這句話後他把我抱得更緊了。
他親上了我的額頭和臉頰,撫摸着我的臉朝我唇邊試探着,就在他要吻上我的唇時,我一側臉就躲過去了。
以前同房那麼多次他都沒有親過我,現在分開了反而要親我,我才不要。
我察覺到沈業身子一僵,繼而從胸口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這怪不了我。
我喜歡他時什麼都好說,就算他讓我為他去死,我也能猶豫一陣再答應他。
現在不會了。
我們倆都不再說話,隻抱在一起取暖。
山洞不大,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我還能聽得見沈業的心跳,快得好像胡旋舞的鼓聲。
洞口的雪還在下,就像有人扯了棉絮從空中扔下來白茫茫的一片,隻有火堆周圍濕漉漉一片幹淨,沒有被雪花侵蝕。
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一會想這個一會想那個,終于想起一件事。
沈業為什麼要來西境。
他又不知道我在這兒,除非李長季出賣了我告訴了沈業我的下落,但這怎麼可能。
我用胳膊肘戳了戳沈業,問他:“你來西境幹嘛,不會是專門來抓我的吧?”
他說:“西境最近常常出現騷亂,邊境百姓深受其害,皇帝派我來平亂。”
他指的騷亂,大概就是土薩新國主繼位後總騷擾周邊各國的事吧。
我說:“都護府不就靠近西境嗎,有韋将軍坐鎮,怎麼要你親自來。”
他說:“皇帝讓我替他向西涼王求親,迎娶公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