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侯爺準備次日一早将收集的證據呈遞上去,哪知道齊府當晚就傳出齊善倫暴斃而亡的消息。
霍家早就盯着齊家的一舉一動,自是很快就查出了齊善倫真正的死因。
齊善倫本就在那場血色慶功宴上傷了肺腑,晚間又飲了不少酒,面對貌美的妾室許姨娘,床笫之間難免動靜激烈了些,興緻高昂之際,人突然就不行了,兩眼瞪如牛,就這樣猝死在了許姨娘身上。
身為集賢殿有頭有臉的大學士,死法相當不體面——馬上風而死。
齊家是書香門第,丢不起人,為了遮掩醜事,連夜就讓許姨娘投井身亡,并對外宣稱,齊善倫是突發惡疾、暴斃而死。
隻是,齊善倫早不死晚不死,偏在這個節骨眼,很難不讓人懷疑。果然,第二天早朝,一名刑部官員搶先在霍侯爺之前彈劾齊善倫,以收受賄賂、不修私德等罪。
那名官員擲地有聲道:“陛下,齊善倫得知臣手上有指控他的證據,便以金銀利誘臣交出證據,被臣嚴詞拒絕後,不想昨日竟傳出暴斃的消息,很可能是畏罪自殺了。”
霍侯爺和霍安邦對視一眼,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宣王已經覺察出霍家暗中調查齊家的事,果斷舍棄齊家,順便為自己博一個嚴明秉公的好名聲。
隻見宣王出列,對高坐龍椅的泰溫帝道:“父皇,齊善倫僞善可惡,辜負皇恩,竟将招攬天下有識之士的集賢殿當做私人斂财之用,就算身死也難以抵消其罪,兒臣懇請父皇治罪齊家,肅清朝堂貪污不正之風,以儆效尤!”
宣王是要舍齊善倫以保錢方易,霍侯爺當即不再猶豫,将手上有關齊善倫與錢方易勾結的證據呈了上去。
霍侯爺高聲道:“陛下,北安河堤案的主謀和齊善倫之死恐怕另有隐情,還請陛下徹查。”
事涉已經結案的北安河堤案件以及一方郡守,泰溫帝威肅的目光一一掃過大殿群臣,最後落在霍侯爺頭上,不緊不慢道:“查!”
兩案并一案,由尚書右丞蘇懷義主審。
霍侯爺和蘇懷義相交多年,滾過同一個戰壕,就算不久前因衛珑音和蘇翰的口頭婚約有過分歧,那也不過是因為身為人臣拗不過皇權罷了。比起其他朝臣,霍侯爺顯然更為信重蘇懷義的品性和本事。
事實上,蘇懷義也确實沒讓霍侯爺失望。
經過查證,錢齊兩家的罪證屬實,錢方易更有縱容親信族親侵占百姓田産、魚肉百姓、貪贓枉法等惡行,數罪并罰,錢方易被罷黜官職,斬首示衆,抄家流放。
至于為何設局炸毀堤壩水淹霍家軍?錢方易給出的口供是,一切都是受齊善倫指使,齊善倫扶他官路,自要報答。錢方易将一切都推到齊善倫頭上,無異于死無對證。
齊家這邊,齊善倫的真正死因也被順利揭露了出來,是齊夫人為了掩蓋丈夫的身後惡名故意美化其死因。至于其它隐情,什麼都沒查出。
齊善倫的死,止步于此。
就算霍家明知齊善倫死的蹊跷,但也無法攀扯到宣王頭上。
齊善倫已死,家産盡數充公,家中十歲以上的男子流放北地,女眷則充入教坊司。
宣王算計衛珑音不成,又失齊家和金州這塊豐厚的錢袋子,一氣之下将書房裡的珍貴瓷器砸了個精光。
“好一個霍家,竟逼得本王自斷了财路!”
宣王不是不想保錢方易,但得不償失。
錢方易是宣王借助齊善倫的手一路扶持起來的,讓他從不毛之地的微末縣令到坐穩金州郡守之位,既要隐藏他跟宣王府的關系,又要給他提供官場助力,宣王着實在他身上下了一番功夫。
金州乃富庶之地,錢方易任職郡守這幾年,收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大量白花花的銀子跟流水似的送到宣王府,給宣王驕奢淫逸的生活以及結交群臣提供了有力的财物支持。
結果,還沒等錢方易發揮最大的價值,就這麼折損在了霍家人手裡。
辛苦培養出來的錢袋子終究是沒有保住,此前針對霍家萬無一失的絕殺局也沒有成功。
時隔幾月,宣王依舊沒能想通自己究竟是怎麼失敗的,他原以為是底下人出了奸細洩了密,然而排查數回,他确信沒有問題。
水淹霍家軍的計劃失敗,導緻後續一系列計劃相繼夭折。
果然,霍家不是能被輕易拉攏的,更是他的阻礙。
“咳咳咳……”
宣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濃痰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憋得他滿面脹紅,異常難受。
大冬天的泡了大半時辰的湖水,愣是連衛珑音的衣服都沒摸到一片,反害得自己受寒病了一場。
不止如此,當時差點連命都交代在了湖底。他見美人兒沉入水底,也跟着沉下去找人,結果人沒找到不說,也不知被何物給襲擊了,巨大的沖力撞得他幾乎當場閉過氣,逃命似的回到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