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好心?
夏侯觞狹長的眼眸一眯,直接忽略掉少女微不足道的抗拒,懶腰将她一把抱起,大步融入夜色中。
衛珑音頭腦昏昏沉沉的,根本反抗不了,她顫聲道:“你……你要帶我去哪兒?”
“回家。”夏侯觞說。
衛珑音以為他要帶她回霍家,不再抗拒,等夏侯觞七拐八拐帶她來到一處簡陋的小院,她才徹底慌了神兒。
“咳咳咳……這是什麼地方?”
夏侯觞擡腳踢開一間房門,将她放在床上:“這是我在邺京賃的一處落腳之地,算是我家。隻是破舊寒酸,恐要委屈小姐。”
說罷,皺眉看了一眼少女煞白煞白的小臉,轉身拿出一套厚褥蓋在她身上,然後就關門出去了。
衛珑音茫然環顧,屋子裡除了床和桌椅,再沒有其它物什。就在她發愣的功夫,夏侯觞去而複返,并帶來了一個滿臉滄桑的老婆婆。
老婆婆捧着幹淨的衣物,走到她面前:“小姐,天寒地凍的,先将濕衣服換下來。這是老婆子孫女沒穿過的幹淨衣裳,還請小姐不要嫌棄。”
衛珑音擡眸看向夏侯觞。
他道:“老人家是住在我隔壁的樰婆婆,請她過來幫小姐洗漱換衣。”
說完,就又出去了,并幫她關上房門。
她實在太冷了,但也不好叨唠老人家幫她換衣,便從樰婆婆手裡接過衣物道:“謝謝樰婆婆,我自己來吧。”
樰婆婆笑道:“小姐真是個和善人。”
衣裙的顔色極為豔麗,一看就是年輕女孩喜歡的那種款色。
衛珑音輕輕地摩挲了一下衣服的料子,暗道,樰婆婆應該是将孫女最好的衣服拿了過來。
如此舍得,也不知是樰婆婆受了夏侯觞的威脅,還是原本就跟夏侯觞的關系不一般?
換好衣服,身子略微暖和了一些,但屋子裡沒有地暖和炭火,衛珑音依舊覺得很冷。
她拿起毛巾開始擦拭濕頭發,偏了偏頭,忍不住問道:“樰婆婆,你是怎麼認識侯公子的?”
樰婆婆看了衛珑音一眼,聲音蒼老道:“這間屋子是老婆子租給他的,年輕人長得實在俊,接觸過後才知道為人差了點,對誰都不熱絡。”
豈止是差了點?豈止是不熱絡?
衛珑音心道,他可是跟魔鬼不相上下。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脾氣不是一點差,婆婆一定要告誡家人,少惹他為妙。”
樰婆婆以一種探究的表情問她:“小姐跟他是何關系?似乎非常了解他?”
衛珑音擦頭的動作一頓,撇清道:“沒,沒什麼關系。”能有什麼關系,還能有什麼關系?
門外響起夏侯觞的敲門聲。
“小姐,好了嗎?”
衛珑音結巴道:“好……好了。”
話音剛落,夏侯觞便推門進來了,手裡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
夏侯觞一進來,樰婆婆起身就要出去,衛珑音有些害怕同夏侯觞獨處,一把拉住樰婆婆的衣服,軟糯的聲調帶着一絲可憐巴巴的祈求:“婆婆,再陪我聊會兒,好不好?”
天可憐見的,真是我見猶憐。
恐怕隻有這樣軟甜純美的姑娘才能打動惡魔的心腸?
樰婆婆不動聲色地拂開衛珑音的手,笑呵呵道:“老婆子一把老骨頭可熬不住漫漫長夜,還是你們年輕人有的話聊,老婆子要回去睡覺了。”
老婆婆表情正經,話裡卻讓人聽得甚有歧義。
房門啪地一下合上,逼仄的小屋裡隻剩下衛珑音和夏侯觞,空氣陡然靜谧,衛珑音擡眸對上男人投過來的視線,兩人目光交彙的一刹那,她慌地低下頭,緊張不安地攥緊手裡的毛巾,身子也有了應激反應似的,下意識就往床角縮去。
少女衣着鮮豔俏麗,披頭散發地瑟縮在床角,宛若林間驚吓過度的小鹿,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滿是戒備。
倒底是吓壞了他的獵物。
夏侯觞站在床前,用小勺緩緩地攪動姜湯,待姜湯溫度适宜,将碗遞了過去。
“小姐在水裡呆了許久,喝一碗姜湯驅驅寒,身子也會暖起來。”
衛珑音擁着被子,沒有接他的碗,小聲道:“我不冷,我不喝。”誰知道他有沒有趁機加什麼料?
夏侯觞又不是沒有做過如此卑劣的事,她記得前世也是個寒冷的天日,他就哄騙她喝過催情酒。
那一夜,颠鸾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