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磕頭認錯,義父和我,願意讓你繼續做我們的少主。”梅林看着匍匐在地的夏侯觞,眼神極盡輕蔑,像是看什麼髒東西一般。
然而,夏侯觞依舊沒有反應。
“小雜種,裝死?信不信老子踹死你!”
梅林被他的無視徹底激怒,面目兇狠,一腳又一腳地踢向夏侯觞,力氣之大,甚至能聽到骨頭崩裂的聲音,可夏侯觞從始至終都沒有吭一聲,一直保持着蜷縮的姿勢不變,仿佛踹打辱罵對他已是家常飯。
踹累了,梅林一把摟住彈琴的胡姬,指着地上狼狽如狗的夏侯觞,粗聲粗氣道:“知不知道他是誰?”
胡姬搖頭。
梅林轉頭看向床上的另幾名胡姬,她們亦是茫然不知。
這番反應仿佛取悅了梅林,他哈哈大笑道:“不妨告訴你們,他就是大邺‘已故’的八皇子,隻不過是皇室的棄兒,當年差點被狼群撕碎時,被我義父救回族裡。這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不報答救命之恩不說,還想反殺救命恩人。你們說,這種豬狗不如的畜生能留不?”
胡姬憐憫地看了一眼比自己還可憐的夏侯觞,嗔道:“爺,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自是不能留!”
梅林伸手捏住胡姬的下巴,頗為贊同:“說得對,可義父說要留他一條狗命,用他去報複……”
低頭看見自己的三根斷指,梅林目露狠光,想起幼年時的夏侯觞眼都不帶眨地切斷自己的手指,整個人瞬間被仇恨充斥。
“小雜種,義父念着舊情對你仁慈,我不能留你這種禍害,他日你廢我三指,今日說什麼都不能讓你活着出這道門。”
梅林一腳踩在夏侯觞手掌上,用力碾壓,并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子,準備虐/殺夏侯觞以報當年之仇,當他的刀正要砍向夏侯殇的手掌時,原本結實牢靠的繩索瞬間散開,下一刻,刀就到了夏侯觞手裡。
刀光閃現,梅林隻覺腳上傳來一陣劇痛,碩壯的身軀轟然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身旁的兩名手下也被夏侯觞瞬間割了喉,到死都沒反應過來。
胡姬們吓得小臉煞白,放聲尖叫,觸及到夏侯觞陰冷不耐的眼神,叫聲戛然而止,隻敢捂住嘴,淚眼恐懼。
梅林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琴邊的一整隻腳,從腳踝齊根斬斷,切口處血肉模糊,那好像是他的腳,怎麼會……意識到了什麼,梅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渾身像是被麻痹了一般,如爛泥癱在地上,完全無法動彈。
在他踢打夏侯觞時,小雜種竟悄無聲息給他下了麻痹神經的毒藥。
前一刻夏侯觞還是他案闆上的魚,任他宰割,下一刻,魚就成了他,夏侯觞成了執刀者。
夏侯觞漫不經心地看着手中滴血的刀刃,一腳踩上梅林的斷骨,他将五指松開,刀子落下直直插進梅林胸口,卻偏離了緻命處寸許。
他彎唇笑道:“抱歉,手頭不太準。”
梅林疼的面部猙獰扭曲,卻怎麼都叫不出聲。
夏侯觞步伐優雅地走到窗邊,擡手推開窗,外面遍布一地屍首,滿院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進屋内,濃烈而刺鼻。
幾名黑衣蒙面男子正在清理現場,其中一名黑衣蒙面男子對他搖搖頭,繼續給沒死透的補刀。
臉上的血漬給夏侯觞蒼白的面容添了幾分靡色,他譏笑出聲:“這就是你們暗中培養的精銳?簡直不堪一擊!”
梅林不可置信地盯着夏侯觞,壯碩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嘴裡不停吐着血沫,幾乎拼盡了全力才擠壓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你……故意……被抓……”
“要不如何找到你們在邺京的據點?”夏侯觞倚窗而立,一邊欣賞着院外的血色厮殺,一邊慢悠悠地接過話茬,“我厭倦了與你們周旋,被你們追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以身為餌,如何快速将你們一網打盡?”
似乎想到了什麼愉悅的事,夏侯觞笑的人畜無害,如果忽略他滿臉可怖的血迹,那般悠閑從容的姿态當真仿若一直生活在邺京的矜貴公子哥兒。
“不過我的确差點就死了,半隻腳踏入閻王殿,可閻王……打瞌睡了。”
梅林眼裡滿是憤怒與仇恨之色。
原來小雜種是故意從羌西一路逃亡至邺京,就是為了引他暴露埋在邺京的精銳力量,給他們緻命一擊。
看似被追殺的孱弱獵物,沒想到才是真正的獵人。
小雜種真是狠啊。
義父留着他,終是留成了禍害,就算小雜種身上有一半是他們族中的血,可另一半流淌的卻是狗皇帝的血,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他們的同族。
梅林口吐鮮血,艱難蠕動嘴唇:“義父……不會……放過你。”
“好啊,我就在這等着老東西。”夏侯觞笑道,“你可是老東西的好大兒,一慣孝順的緊,唯老東西是從,我專門為你留了一個報信的族人,你的好父親,怎麼還不現身救你?”
“不,義父……會……來……”
梅林滿眼絕望與不甘,父兄與族人的血仇還未得報,他不能死,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夏侯觞這個孽種手裡。
他想求饒,可怎麼能向仇人求饒。
夏侯觞走到梅林面前,蹲下身體,擡手拔出刀,再次狠狠戳下:“老東西果然藏在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