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觞身穿绛色龍袍長身立于浴池邊,身姿挺拔,本該是俊美無俦的相貌,卻因為瞎掉的右眼讓他的容貌氣度大打折扣,整個人透露出濃郁的森冷陰郁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衛珑音下意識便要攏緊衣服,卻發現身無寸縷蔽體。
夏侯觞完好的左眼泛着濃重的血紅色,這是他欲望深重的表現。
衛珑音瑟縮了一下:“你!”
話音未落,嘩啦一聲,衛珑音頓如出水芙蓉般被夏侯觞的大手一把撈了起來。
男人一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一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将她軟若無骨的身軀緊緊地貼向自己。
他低頭,以吻封緘。
再擡頭時,他喑啞道:“喝酒了,嗯?”
酒精的刺激讓衛珑音的神思變得遲鈍,感官尤為敏銳,她被他吻的渾渾噩噩,乍然聽他一問,她瞪着迷離的眸,理直氣壯地回他:“你不喜歡嗎?”
夏侯觞沒有回答,但眼中的血色更深了幾分。
衛珑音瑩白如玉的小手輕輕撫上夏侯觞的右眼,借着酒膽說出了平日不敢說的犯上之語:“看,你是喜歡的。”
下一刻,她不怕死地做了更大膽的動作,她擡手揭開夏侯觞右眼的黑色眼罩,不能視人的右眼是夏侯觞的逆鱗,無人敢議,無人敢碰,在男人瞬間陰沉可怖的臉色之下,衛珑音踮起腳尖,在他空洞駭人的右眼上虔誠地印下一吻。
“夏侯觞,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想過傷害你。”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
夏侯觞眸中血色翻滾,他擡手捏住她的下巴,促使她隻能仰起脖子看他,他冷笑着:“暫且不計朕失去的眼睛,你跟那些曾經利用過朕的人亦沒區别。”
衛珑音蹙眉:“我沒有利用過你。”
夏侯觞盯着衛珑音酡紅的面頰,忽的彎唇笑起來,笑的她頭皮發毛:“難道音音忘了,為了讓朕給霍家翻案都做過什麼?”
衛珑音反應過來後,簡直快被這個瘋子暴君氣死了,去年求他下旨查霍家的案子,她姿态都已低至塵埃,甚至給他下跪,他管這叫利用?
果然,跟瘋子講不通。
她咬牙:“那不是利用,是在求你。”
夏侯觞乜眼睥睨着她,一字一頓道:“以祈求的名義,行利用之事。”
暴君的腦回路果真與正常人不同,衛珑音腦子越發渾噩,無心同他分辨:“算了,你覺得是利用就是利用吧,反正我辨不過你。”
捏着衛珑音下颔的手骨節修長,她略低眸,便看見他手背上猙獰凸起的青筋,他似乎在極力忍耐着某種痛苦,就算貪歡也不必如此刻意壓抑自己,好像夏侯觞每回望日都會如此,其它時候卻不是這般。
正思索間,夏侯觞已經松開她的下颚,轉而抱着她大步走到了床邊。
他俯身将她困在床榻之間,急切的過分,輕紗帷幔蕩漾,遮掩了其間旖旎的風光。這種事情上,越抵觸越遭罪,衛珑音知道如何讓自己少受罪。她主動環住他的脖子,讓自己享受其中,今日許是飲了酒,愉悅感比往日更甚。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她想,三年前的自己,定做不出如此羞恥的表情和動作。
直至後半夜,夏侯觞眼底的血色完全褪去,雲雨方才停歇。
衛珑音累的癱軟在錦褥裡,隻露出一張白裡泛紅的小臉以及通紅的杏眸,不用瞧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定是慘不忍睹,水豔紅腫的嬌唇亦是無聲地控訴着眼前的逞兇者。
她紅着一雙水霧朦胧的眸子看向床邊穿衣的夏侯觞,咬了咬唇,伸出藕白的雙臂環抱住夏侯觞精壯的腰身,将腦袋軟軟地靠在他後背。
她軟聲道:“陛下。”
姣好的嗓音沾染了情欲的味道,能讓聽的人骨頭酥了去,尋常男子怕是抵擋不住這般極緻的誘惑。但夏侯觞隻是回頭觎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等着她的下文。
衛珑音清楚夏侯觞的脾性,他不笑反而是他心情極好之時,她也不拐彎抹角,輕聲道:“舅父舅母的忌日快到了,我想出宮祭拜,希望陛下恩準。”
她仰着小臉望向他,滑如綢緞的滿頭青絲如瀑布散在雪白的肩頭,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展露無遺。
夏侯觞左眼微眯。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侍衛通禀的聲音。
“陛下,逆賊已經落網了。”
這兩年,反對夏侯觞的‘逆賊’層出不窮,衛珑音早已麻木,她隻記挂着出宮的事,那雙嫩白的小手在男人腰間來回遊/離,故意拖長了軟綿的語調:“陛下,我就這一點小小的心願,你準不準嘛。”
夏侯觞捉住那雙不安分的小手,将她從身後拽到了前面,他衣衫齊整,而衛珑音身上隻堪堪挂着一條鴛鴦戲水的肚兜,男人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她身上,饒是肌膚相親數回,她還是承受他這般露骨的視線,她環胸靠在他懷裡,緊抿着唇,身子輕微顫抖。
夏侯觞摸到她手腕的疤痕,觸之粗糙咯手,與其它地方滑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動作略頓,不滿地哼了聲:“抖什麼,音音身上,我什麼沒見過。”
在他身邊三年,她以為自己可以忍下任何的痛苦與屈辱,可在聽到夏侯觞用輕賤之語提醒着她有多難堪與卑微,提醒她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不再是曾經那個矜貴體面的世家貴女,已經麻木的心還是一抽抽地疼。
衛珑音垂着腦袋,小臉又紅又白:“我冷。”
夏侯觞看了一眼離床榻不遠的冰鑒,竟破天荒地親自從衣櫥裡挑了一件紅衣遞給她:“穿上。”
紅衣如血,這是夏侯觞最喜歡衛珑音穿的顔色。
衛珑音愣了愣:“謝陛下。”
乖順地穿上衣裙,待她扣上最後一顆盤扣,夏侯觞将一支七寶如意發簪斜插在她發上,衛珑音身子一僵,這枚發簪是她當初戳瞎夏侯觞眼睛的兇物,也是他挑斷她手筋的利器,是她一眼都不想看見的東西。
衛珑音擡手就要取下,夏侯觞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容置疑地半擁着她的身子往殿外走去。
“去看戲。”
衛珑音面上煞時失去了血色,夏侯觞所謂的看戲自然不可能是戲台子上唱的,而是方才那名逆賊的審訊場面。
地牢昏暗陰森,空氣裡散發着難聞的鮮血味,熏得她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