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行雁的高定脫了,換成了休閑裝,這時整臉熏紅,明顯喝高了。
方書晴連忙上去遞鑰匙,“譚先生,你的鑰匙我送來了。”
譚行雁看到方書晴能來很高興,指尖帶着威士忌的灼熱撫上她臉頰,贊許道:“妹妹,你可真乖!”
方書晴沒想到他直接上手,躲避不及,後腦勺磕到牆上的畫。她顧不得疼,用力地往臉上擦了擦。
譚行雁低低地笑,這可是把他的嫌棄,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平日裡換做别人,可不能就這樣走了。
不過今天,他喝得确實有點多,想做什麼也有心無力。
“你怎麼回去,送你?”他笑眼半彎,又伸手指去勾方書晴的下巴。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成。”方書晴這次有了經驗,她避開譚行雁,靠着牆走,一溜煙跑掉了。
終于出了會所,後巷潮濕的夜風卷走身上沾染的奢靡氣息,方書晴重重地舒了口氣。
她掏出打車軟件,可等了十分鐘都沒人接單。
旁邊三三兩兩地站了一些年輕漂亮的女人,不時上了呼嘯而過的豪車,不知道是不是特殊職業者。
出于相親的禮貌和對葉沃若的尊重,方書晴今天穿了身淡黃色碎花裙,畫了個淡妝,整個人的形象和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幾個女人已經不約而同地看過來,還有甚者在指指點點。
“現在流行這種?”
“回去叫媽咪開個學生妹純情之夜。”
“嘻嘻,我覺得應該是‘老師的誘惑’……”
女人們說得小聲,可方書晴也聽到了。
她有些難堪,轉而打開地圖APP,想着要不走一段再打車好了。
“晴妹妹,還沒打到車啊?”譚行雁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出來,站到了方書晴旁邊。
女人們都認得譚行雁,沒想到方書晴是譚公子的人,便多看了她幾眼,又說又笑地走開了。
“這裡很難叫車,都是代駕”,譚行雁半眯着眼周圍看着,“我給你找個車。”
方書晴忙說不用,“我剛才吃的飽,散步回去挺好的,我先走了。”
她轉身想走,譚行雁卻拉住她。他半推半拉地把她帶到馬路邊上,敲了敲一輛停着的銀色保時捷車窗。
副駕駛的車窗降了下來,一個嬌豔的女人探出頭,“怎麼了,譚公子?”
譚行雁彎腰,見主駕駛位上沒人,問:“康華,阿羽呢?”
這個叫康華的女人,趴在車窗邊沿,媚眼如絲:“去買煙,就回來了。”
方書晴有些汗顔,和康華的妩媚相比,她甚至都不能稱作是女人。
她又想逃了,對譚行雁說:“我真的走回去就行了。”
"這麼熱的天,怎麼走?”康華是個人精,一看拉扯中的兩個人就知道怎麼回事。
她下了車,很熱情地去挽方書晴的手,又開了後面車門,“程公子和譚公子都是朋友,送一下,沒事的。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方書晴拗不過,隻好坐在了後排。
譚行雁回會所了,康華找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和方書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過了一會,駕駛位的門被拉開,一個瘦高的男人坐了上來。
康華迎上去,搭着男人的肩膀,笑道:“譚公子安排了個小姐姐讓你送回家。”
方書晴坐在後排,從男人的衣服,隐約認出他就是電梯裡被她撞到的那個。但康華當時并不在電梯,也就是說這麼短的時間,他又換了一個女伴。
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男人親昵地揉了揉康華的頭,像逗寵物那樣,“好啊,我們先送她。”
他煞有風度地回頭,臉上帶着輕佻地笑,“小姐姐,住哪裡呀?”
方書晴剛才在電梯裡沒有看清男人的樣子,這下在車裡完全看清了。她愣愣地對着那張和程白羽一模一樣的臉,半天說不出話。
程白羽的笑僵在臉上,也有些愕然。但他還是比較快地調節過來,再問:“住哪呢?”
方書晴無暇去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絞着衣角,小聲道:“海豐路的華景小區。”
得了回答,程白羽沒再說什麼,發動車子,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康華看着兩人,覺得不太對勁——這兩人屁股是舊相識,但看着又很疏離。
她識趣地沒有多問,隻是将電台聲音調大,用以遮住車廂内沉默的尴尬。
一陣熟悉的前奏響起,又是陳奕迅的歌聲。
和葉沃若車上播放的國語版不同,現在電台放的是粵語版的《白玫瑰》。當聽到副歌那句“怎麼冷酷卻仍然美麗,得不到的,從來矜貴”,方書晴沒忍住,擡眼看向前排後視鏡。
意外地,她與一雙如墨的眸子交彙了。
她心中一顫,重新低了頭,掏出手機随便劃着,卻什麼都沒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