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宜沒想到他會過來,忙收起信紙,又想起他想來不喜歡自己哭,溫言解釋道:“我收到阿姐的信,得知舅舅受傷,一時難過,這才忍不住哭了。”
衛栩淡淡“嗯”了一聲,負手而立,眸光微沉。
頓了頓,徐妙宜又問:“你右手好些了嗎?”
其實她還想問他傷勢恢複得怎麼樣,但郭恒再三叮囑過,終是打消念頭。
衛栩道:“無什麼大礙。”
既然他能過來串門,那說明應該好轉了,她主動提議:“成日悶在屋子裡,無趣得很,要不要出去走走呢?”
衛栩看着她:“想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她說,“就在附近轉轉吧。”
若是走遠了,怕他體力不濟一時半會兒吃不消。
附近?衛栩緊抿薄唇,想起山間有條小溪,适合垂釣。
兩人用過飯,乘車去到溪邊已是午後。
郭恒特意挑了處幽靜地,既有樹蔭遮陽,又無行人打擾。
他将小杌子、竹竿、木桶等物放置好,自覺駕車離開了。
盛夏時節,山谷裡蟬聲聒噪,夾雜各種蟲鳴,好不熱鬧。溪流清澈見底,靜靜流淌,魚兒在流水裡敏捷輕快穿梭。
她本就不擅長垂釣,又惦念着舅舅的傷,始終無法靜心,半天下來一無所獲。
日頭漸漸西斜,林子裡騰起薄霧,衛栩身旁的木桶盛着七八條肥魚,她猜想他應當要回農莊了,自覺收起竹竿。
忽然,衛栩走至她身後半蹲下,輕輕将她圈在懷裡,握住那素手,“專心點,等它咬鈎,手别抖。”
他大約想讓她也釣一條魚上來,既如此,也不能掃了他的興。
徐妙宜專注盯着竹竿,盼望早點交差令他滿意,半晌過後,才等到竹竿微微下沉。
一尾青黑色大魚冒頭,她心中大喜,當下便要擡杆,卻被衛栩按住。
“等它先咬住鈎。”
她依言照做,睜大雙眸望向溪水,直至肥魚一點點吞下餌料,衛栩迅速帶着她擡手,将竹竿甩向溪邊草地。
水珠呈一道銀色弧線,濺落到兩人身上。
徐妙宜提醒他:“五郎,釣上來了。”
衛栩卻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她側過臉,與那道炙熱視線對上,郎君英挺的鼻尖近在咫尺,他半垂着眼眸,同樣也在看她。
呼吸交纏,炙熱溫度從兩人緊密貼合的肌膚處源源不斷渡來,暧昧氣息悄然流轉,她察覺到耳畔微微發燙,輕輕抿了抿唇。
他壓根就不是真心教她釣魚,借此機會與她親近罷了。
分明隻需稍稍低頭,他就能吻上她的臉頰,且她整個人被他禁锢在懷裡,無處可躲。
衛栩卻沒有吻她,安靜凝睇,眸光深沉而又溫柔。
她很少見到他這樣溫和。
山風拂來,樹葉嘩嘩作響,她的一縷碎發被風吹到他唇邊。
衛栩收回視線,喉結滾動,“走吧。”
用力攬着她的那雙臂膀終于撤走,他居然再次選擇了放過她。
蓦地,徐妙宜轉身,柔軟唇瓣主動親上郎君唇角。
她雙手勾着他的頸,眼眸亮晶晶的,似是有一團野火在燃燒。
然而無論她如何主動引誘,他始終容色冷淡,不予回應。
但胡袍下那抹異樣過于明顯,她知道他早就動了情,隻是在等自己開口。
徐妙宜跪在他盤坐的雙腿上,渾身止不住發顫,帶着哭音問:“等到了洛京,能不能幫我殺個人?”
想讓衛霄死?她果然還是按照他的預期做出了選擇。
衛栩輕笑,“并非不可以,隻是這次,你打算用什麼來換?”
徐妙宜眸光瞬間黯淡了下去,是啊,她拿什麼來和他交換呢?自己早就一無所有。
陸慎之想要她的身子,随時都可以取走,至于金銀珠寶這些身外之物,他既不缺,也不感興趣。
見她若有所思,遲遲沒有給出答複,衛栩将她從懷裡拉下來,“走吧,天快黑了。”
小娘子卻按住他的手,十指緊扣,“今夜,要不要來我房裡呢?”
她如一株藤蔓那樣,柔軟地纏了上來,臉頰緊緊貼着郎君心口,卻沒有再進一步試探。
耳畔心跳聲越來越急劇,終于,她聽見衛栩沉悶地笑了笑,喑啞着聲:“想好了?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她知道,他還是答應了這筆交易。
……
回去途中意外下起了雨,也正因滂沱雨聲遮蓋,郭恒并未發現馬車内的動靜。
徐妙宜被他抱在膝上,朱唇微微發腫,秾豔到像是要滴下血來,眼眸中含着一汪春水,幾乎快要漾出。
衛栩低頭啄吻雪頸,熾烈氣息拂來,她整個人像是被灼到,下意識往後退了退,卻被郎君托住腰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