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歡喜幾家愁。
許妙儀當然是歡喜的。
因為藍氏兄妹已經着了他們的道了。
蕭韫作為朝廷特派的監察禦史,更作為平陽侯世子,不用想就知道他會是藍钰等人眼中的肥肉。因為一旦勾搭上他,就代表打通了京城的渠道,其背後利益不言而喻。
所以,蕭韫以禦史的身份透露出購買奴隸的想法,必定會引起藍氏兄妹的争奪。
再由“向玉”幫助藍钰提供拿下這樁生意,不但能夠獲得藍钰的信任,還能加劇藍氏兄妹的矛盾,一石二鳥。
當然,這遠遠不夠……
許妙儀問蕭韫:“計劃沒有變動吧?”
蕭韫搖頭。
許妙儀點點頭,道:“那就是按原計劃進行,我們明夜就得行動了。”
“嗯,需要的東西某已經準備好了。”蕭韫回答的聲音沉悶得明顯。
許妙儀想起蕭韫這兩天一直怏怏不樂的,忍不住道:“你……如果實在煩心,可以将事情掐頭去尾地與我說一說,我開導開導你?”
再怎麼說,她也是比蕭韫多活了十幾年,還是有資格做這個心理咨詢的。
蕭韫眸光微動,随即又快速冷了下來,沉聲道:“不用。”
“那好吧。”許妙儀也不好再勸,“那我隻能默默祝福你了。”
蕭韫瞥見許妙儀目露失落,不受控制地問道:“你為何總是關注我的心情?難道……這對你很重要嗎?”
但問完他就後悔了——為什麼要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許妙儀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怪:“我們也算是朋友吧,互相關懷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再說了,他每天闆着個臉,她看着心情也不好。
朋友……
沒錯,他們隻是、也隻應該是普通朋友,他為什麼要問這種沒有分寸的問題呢?
蕭韫的面色又沉了幾分,“嗯”了一聲,什麼也沒再說。
許妙儀覺得他實在是莫名其妙,也沒再問下去,草草結束了話題。
*
翌日深夜,蕭許兩人偷偷摸摸地翻窗而出,借着夜色掩映,一路往馬廄方向而去。
謹慎如藍钰,馬廄周圍有侍衛來回巡邏。
蕭許兩人繃緊神經,蹑手蹑腳地往馬廄附近的水井而去,期間有一次差點被侍衛發現,但好在最終有驚無險。
将一枚丹藥扔進水井後,兩人便原路返回。
直到回到房中,許妙儀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松懈下來。她下意識地看向蕭韫,本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注意到他頭上卡着一片枯葉。于是她擡起手,想為他拂去。
熟料,蕭韫連忙後退一步,冷聲道:“娘子請自重。”
許妙儀無語地笑了一下,道:“禦史是想枕着葉子入睡嗎?”
蕭韫愣了一下,擡手往頭上一摸,果不其然摘下一片枯葉。他抿了抿唇,道:“以後這種事情,你告訴我一聲就行了,不必親自動手,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許妙儀讀出幾分羞赧的意味,忍俊不禁,長長地“哦”了一聲。
*
翌日,藍钰早早便起了床,為午時與禦史的會晤做準備。
倏地,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而來。
藍钰擡眼看去,見行色匆匆的來人是自己最信任的屬下慶三,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慶三半跪在地,急忙禀報道:“不好了郎君!馬、馬全病倒了!!!”
“什麼?!”藍钰登時面色大變,不可置信地道,“你再說一遍?!”
“咱們的馬全病倒了,是有人在水裡面投了藥。”慶三将頭埋得更低,語氣稱得上是小心翼翼。
藍钰目露兇光,咬牙切齒道:“我不是特地吩咐過讓你們仔細看守着嗎?!怎麼還會出事?!”
此言一出,不光室内的婢女,連候在外面的侍衛都都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藍钰恨不得立馬就把搞鬼的人揪出來,但理智提醒她,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平複下心情,吩咐道:“慶三,你現在立刻就帶人去天樞閣借幾匹馬來,要快!”
天樞閣是個江湖組織,其閣主與藍钰交好。
“是。”慶三領命,匆匆而出。
處理好此事,藍钰才得以分出心思去思索病馬之事。
其實,不用想她也知道這是藍熠幹的。真正棘手的是,如何揪出藍熠的卧底。
她記得,當時信使來彙報時,屋裡隻有她最信任的幾個屬下。可見,對方就藏在她這院中,而且藏得極深……
*
聽到西局被封鎖以及東局卧底被抓的消息時,蕭許兩人正在練武場上比劃招式——由于傷勢未愈,他們隻能以這種方式做訓練。
周遭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蕭韫不禁愁上眉頭,低聲感慨道:“她這陣仗還真大啊。”
許妙儀閱曆豐富,此刻表現得也更加沉穩,寬慰道:“放心,這大概隻是她的心理戰術。我猜,其實她并不确定卧底是誰,否則為何不直接抓人?”
蕭韫沒想到許妙儀竟如此鎮靜,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兩人繼續各自比劃招式。
臨近午時,練武場上的衆人紛紛放下武器,準備去用午膳。
然而就在這時,伴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兵甲摩擦聲,一列披堅執銳的護衛魚貫而來,快速将練武場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