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目、懸膽鼻,正是男人昨日的碰瓷對象。隻是如今他的神情不再溫和,反而透出一股冷冽肅殺之氣。
“是我,我們又見面了呢。”簡青川緩緩露出一個笑,“你知道嗎?找到你,可是花了我不少力氣呢。”
男人驚慌不已,手腳并用地往床内側爬去,同時高聲喊叫起來:“救、救命啊!!!”
“噓——别吵。”簡青川将手指豎在唇上,眉眼含着微微笑意,慢條斯理地說,“我今天數過了,瓷器碎成了六十四片。所以,我要在你身上割六十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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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青州官府布告聲稱,殺害參軍一家的罪魁禍首乃江湖人士江鴻,并将其屍首挂在城門外示衆。
封閉了半月有餘的城門随之開啟,一時間,出城的人流如同大壩洩洪。
蕭韫和許妙儀有傷在身,不能騎快馬,嶽強便留下兩人在後頭照應他們,自己則帶着其他人先行。
慢馬悠閑,兩個镖師熱鬧地聊着天,不知不覺間說到了江鴻——
“這江鴻誰啊,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呢?”
“嘶,我好像聽說過幾句,他不是青州本地人,性格孤僻,不怎麼跟人打交道,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難怪敢犯到官府頭上去,他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爛命一條就是幹啊。”
……
卻說嶽強于申時回到镖局,第一時間去見了藍钰,禀報道:“郎君,青州奴隸市場那邊的人傳消息說,蕭禦史要購買奴隸,并特地說要上乘貨。”
“當真?”藍钰忍不住激動地站起身來。
“千真萬确,是禦史身邊的人親自去奴隸市場問的。”嶽強道。
藍钰笑了起來:“真是個好消息啊……”
一個多月前,禦史初到青州時,藍遠宏出面托趙家給禦史送去财寶和奴隸美人。禦史收下了,但并沒有進一步表示什麼。
如今,禦史主動提出購買奴隸,便是在暗示他們,有合作的可能。
思及此處,藍钰吩咐道:“速速挑兩個資質好的送去青州!再通知東局那邊的卧底做好準備……”
她和藍熠分管不同區域的奴隸生意,但青州的生意卻是共同競争。
“無論如何,這單必須是我的。”藍钰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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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時分,蕭許兩人回到镖局,很快就聽說了“蕭禦史要購買奴隸”的消息。
回到房中,許妙儀終于忍不住露出笑容,并拍了拍蕭韫的肩,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蕭韫眉頭微蹙,往旁邊挪了一步,與許妙儀拉開距離,道:“放心吧。”
許妙儀察覺到蕭韫的抵觸,怔了怔,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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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向玉在外頭求見,說有要事要告知于您。”侍從恭敬地對主位上的藍钰禀告。
藍钰擦拭大刀的動作一頓:“向玉?是那個長得很好看、關中口音的?”
“正是。”
“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蕭韫進門,叉手對藍钰行了個禮。
藍钰垂眸擦拭大刀,漫不經心地開口:“有什麼要事啊?”
“聽聞郎君要與禦史做生意,屬下這裡有一則消息,想必能夠幫到郎君。”蕭韫道。
“哦?”藍钰這才掀起眼皮,眸中透出些許興味。
“聽說禦史最信任的李侍衛好鬥狗,”蕭韫道,“郎君若能送一隻好狗過去,想必李侍衛會為您說上幾句好話。”
“你,是如何知道的?”藍钰盯着蕭韫,眸色沉沉。
“某曾有友人與李侍衛是同鄉。”蕭韫說得十分自然,“那位友人就是送狗讨好了李侍衛,所以才謀得一官半職。”
藍钰不語,隻是眯眼打量蕭韫。良久,她方來了意味不明的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待蕭韫離開,站在一旁的侍從詢問道:“郎君,您覺得……?”
“做。”藍钰道,“他身在我的地盤,料想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給我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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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韫一推開房門,便見許妙儀迎了上來,望向他的眸光澄澈盈潤。
“如何?”許妙儀問。
蕭韫迅速錯開目光,淡淡道:“她并未正面表明态度,但想必她不會拒絕嘗試的。”
許妙儀點點頭。
蕭韫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繞過許妙儀就要往自己的案邊走。
許妙儀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随他而去,猶豫着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蕭韫被這出乎意料的話語叫停了一瞬,下意識地想要回頭,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本想冷漠地回答說“沒有”,好快速結束這場交流,然而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般地變成了一句反問:“何出此言?”
“你今天一天都沒怎麼說話,看上去心事重重的。”許妙儀的語氣明顯透着憂心與關懷。
聞言,蕭韫先是心下一軟,但随即又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不該如此。他強行冷下情緒,搪塞道:“家中私事。”
許妙儀“哦”了一聲,安慰道:“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但是我真誠地祝願你,煩惱早日消散。”
蕭韫默了默,道:“多謝。”
*
一日後的上午,“藍钰與蕭禦史交易成功”的消息如插上翅膀一般在镖局傳開。藍钰還特地把蕭韫叫過去,賞賜了一些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