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即将上岸的鲨族守衛軍,臨行前為表自己赤膽忠心,執拗地将作揖禮改為了叩首禮。
那鲨族族長甚為感動,親自扶那守衛軍起來,誰知這一扶,釀成了大禍。
那守衛軍的靈源突然不受控制,靈力外洩,圍觀的族人全遭了殃,他本就靈力強悍,加之突然暴走,打了族人們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最後被族長降敗,但那一回,鲨族傷亡慘重,連頂補上岸的人都沒有。
自那以後,族長立下規矩,所有要上岸的鲨族人在上岸的前一天都必須設下屏障,以防碰到族人。
“委屈你跟水龍族的人走了,他們水龍族窮,做什麼都扣扣搜搜,你日後要是找郎婿,萬不能找水龍族的人。”
斛紗被這一番話都笑了,上岸辦事怎麼被南夜說得和成親一樣。
南夜又說:“不過沒關系,咱們鲨族最不缺的就是錢,此次上岸,定要帶夠了,岸上的規矩,有錢才是主兒。”
南夜本不是話多的人,隻是憂心使然,不免唠叨,還想再說,一個侍婢從殿外走進來。
那侍婢先後向南夜和斛紗行過禮,躬身對南夜說:“族長,蘇小姐到了,人在禦堂候着。”
南夜點了點頭,就要随那名侍婢去禦堂,都走到殿門口了,突然轉過身對斛紗說:“來的人是水龍族族長蘇筠的胞妹,蘇韻。你待會收拾好了,直接來禦堂。”
禦堂是海族曆代族長處理公務的私\處,每個族裡都設有禦堂,非召入禦堂者,以謀逆罪論處。
禦堂之上,蘇韻正悠閑地吃着點心,突然聽到禦堂外侍衛跪拜的聲音。
擡眼,蘇韻看見一個身着金色華服,滿頭珠寶金钗的氣質不凡的女人。
她一眼便認出了這女人是誰,于是拍了拍衣服上的點心碎,規矩起身,向那女人行了揖禮。
“問南族使安。”
恰此時南夜經過蘇韻身旁,看清楚了蘇韻的長相——那是一張和她哥哥蘇筠有八分像的臉。
南夜扶起蘇韻,發現她比自己還要高半頭,不免驚歎,這水龍族雖然窮,夥食倒是不錯。
南夜示意蘇韻坐下,自己則繞過案桌,坐在主位上。
“從前沒見過你,竟不知道你同你兄長長得如此相似。”
“南族使貴人忘事,您見過我的。”
“哦?我何時見過你?”
南夜的确不記得這麼一号人了,但按理說,長相如此出衆,不該不記得才是。
“九年前,您曾從濱域救出一個稚童,那便是我。”
蘇韻口中的濱域,是海族的禁地,裡面封印了千年前覃君從涅血钗中放出的無數冤魂。
其中有些冤魂慣會變換形态為非作歹,魔偶就是之一,而且魔偶極難對付,沈毓的父親正是與他對戰時死的。
蘇韻幼時貪玩,七歲那年,她誤闖禁地,迷了路,尋找出口時不甚破壞了一道符制,裡頭被封着的冤魂跑了出來。
那冤魂戾氣重,撲上去就要殺了蘇韻,一個七歲,連靈源都沒修出來的小屁孩哪裡是千年冤魂的對手?
蘇韻能做的隻有邊跑邊哭,邊哭邊喊。
那冤魂窮追不舍,眼見就要追上了,危急關頭,南夜及時出現,重新封印了冤魂,抱着當時已經吓昏、累昏的蘇韻離開了濱域。
南夜稍稍回憶了一下,好像确有此事,于是說:“如此說來你我倒是有緣。隻是依你所言,你當時昏迷,如何知道是我救的你?”
“我當時并非完全沒有意識,依稀記得一張美豔無雙的臉,回去後,母族罰了我半月禁閉,期間,我憑着記憶将那張臉畫了出來,被母族看到後,才知曉您的身份。”
“你倒是心細,九年前的事情現在還記得。”
“換作是旁的人,我或許也記不得,隻是南族使生的花容月貌,想忘也忘不了啊。”
南夜嘴角一抽,心道這才多大啊,就跟她哥學壞了。
蘇筠可是海族遠近聞名的風流公子,關鍵還男女通吃!
南夜尴尬道:“過譽。此次上岸,若是舍妹做了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望多海涵。”
“南族使客氣。”
談話間,斛紗已經收拾好來到了禦堂,她見着南夜也不行禮——這是南夜特許的,直接在位子上坐下。
南夜看見斛紗,說:“紗紗,這位便是蘇二小姐蘇韻。”
又轉頭對蘇韻說:“這是舍妹,斛紗。”
聽完介紹,斛紗從位上站起,對蘇韻福了福身,蘇韻也回以一禮。
禮罷,各坐,蘇韻上下打量着斛紗。
斛紗沒有帶厚重的包袱,隻在腰間系了一個繡有飛鶴的錦袋。
蘇韻認得那錦袋,那是鲨族對外出售的特殊法器,小巧輕便,卻内有乾坤,可容納萬物,一件十金。
鲨族擅長制作法器,制作的法器不僅外觀精美,而且實用性強,海族每年都會大肆購進,以供親族和上岸的族人使用。
千年來,鲨族用法器換取金銀,長盛不衰。
“叮鈴——叮鈴——”
寂靜的大殿上突兀地響起一陣清脆的鈴铛聲。
時辰到了。
南夜聽見鈴聲,從袖袋中取出兩張符紙打在蘇韻和斛紗身上,周遭金澄一瞬。
“谲商,我以族長之名賜福,祭我血,護周全。”
話音剛落,南夜就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斛紗望着南夜消失的地方,含淚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