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今日,是他與檀胥上岸的日子。
七年前的檀胥還沒有變成如今令人厭惡的模樣,沈寞和檀胥也還是無話不談的知己。
“檀胥,我們來比試一番,如何?”沈寞在海中,面對着檀胥說。
“行呀,那你說,怎麼個比法?”檀胥常不敵沈寞,但聽他欲比試,自己卻還是欣然應下戰來。
“嗯……咱們來比一比,看誰先長出人腿,遊上岸,如何?”
“正合我意。那……賭注呢?”
沈寞伸出手指,比了個“二”的手勢,“二十石大磷蝦。”
“不愧是鲛族大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就喜歡你這爽朗勁兒。”
“那……”
“一言為定。”
這句話兩人幾乎是同時說的。
接着,檀胥開始倒數:“現在,準備……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兩人就像離了弦的箭般沖出去,隻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沈寞的魚尾便有了變化,白光極其耀眼,照的整個海水昏白。
檀胥緊随其後,在海内卷起旋渦,海面掀起層層巨浪,仰翻的船隻不計其數。
這樣的局面持續了幾刻鐘,幾刻鐘之後,海面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可此時,二人突然加速,速度相當,難分伯仲,但最後還是沈寞先檀胥一步上了岸。
“我赢了,願賭服輸。”沈寞得意地說,下颌上仰,伸出手,手心朝上,擺出一副索要的姿勢。
檀胥也不慣着他,用力拍下他的手,疼得沈寞直甩腕子,直言:“你這人還真貪婪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回到族裡馬上給你。”
“跟你開玩笑的嘛,我還能不信你?”沈寞嬉笑着說,說時還把手搭在了檀胥的肩上。二人身高差不多,沈寞也是搭得順手,檀胥看了看沈寞,倒也沒說什麼。
“哦,對了,跟你說件正經事兒,我們鲛人上岸皆有住處,你呢?你如何安置?”沈寞忽然想起了這事,問檀胥道。
檀胥卻毫不在意地說:“管他呢,大不了與你擠一間屋,又何妨呢?”
“好啊,那到時候,我睡榻上,你睡地上。”沈寞調侃道。
檀胥也是配合,說:“行,隻不過我患有一種病,深入眠後會不自覺地醒來,醒來後做任何事情都無感。這好像叫什麼……哦,對,臆行症。到時候,你多擔待啊!”
說着說着,兩人就開始大笑,他們雖然不是一族的,但這麼多年的交往,兩人早就是親密無間的朋友了。
“救命啊——!!”不遠處的深山中傳來一聲慘叫,檀胥和沈寞皆被這慘叫聲給驚着了,伴随慘叫聲的還有一聲虎嘯,不難猜出,有人遇虎了。
檀胥的眼神忽然變得嚴肅,轉頭對沈寞說:“救人!”
沈寞颔之。
二人飛速跑上山崖,隻見一猛虎正向一位帶着面紗的女子逼近,檀胥拔劍,三兩招解決掉猛虎,剛想上前慰問,卻被沈寞搶了先。
“姑娘,方才可有受傷?”沈寞問。
姑娘似是吓得不輕,兩隻手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雙眼含淚。
見此情況,沈寞和檀胥不知所措地對視一眼,打起了啞語。
沈寞:怎麼辦啊,這姑娘一直哭,我也不會哄人啊。
檀胥: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會似的,是你非要和她搭話的,要不然我們殺完就走了,得個做好事不留名的稱号不好嗎,總比現在看着這姑娘哭又什麼都做不了好吧。
沈寞:要不……咱找個時間溜吧。
檀胥:……
檀胥沉默了,但也僅是一秒。
檀胥:好主意,什麼時候溜?
沈寞:現在。
剛做完手勢沈寞便準備開溜,卻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兩下,他轉頭看去,發現那姑娘正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松手。
“你們要走了嗎?”
姑娘略帶哽咽的聲音傳來,叫沈寞更加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硬着頭皮将坐在地上的姑娘扶起來。
仔細看這姑娘,她穿了一襲青灰色齊胸襦裙,或許原本是青色的,隻是坐在這滿是泥土的地上,不免沾上些不屬于這襲青衣的塵垢。
眼睛已經哭得泛紅了,即使用白紗遮住了大半張臉,也能輕易地看出來這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
“姑娘,你現在怎麼樣了?”
被抓住的沈寞尴尬地問到,語氣中還帶着一絲不耐。
“多謝二位公子搭救,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方才……”
“舉手之勞罷了。”沈寞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沒事的話我們二人便先走了。”
沈寞說完擡腳便走,那姑娘便又抓住了檀胥的胳膊。
“這位公子,方才我被那猛虎吓到,崴了腳,不知可否幫我尋位醫師?”
“這……姑娘,我們也不瞞你,我們二人也是方才路過此地,聽到你的呼救才趕來救你,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兒去給你找大夫啊。”
檀胥倒是比沈寞有耐心多了,但他也的确不知道去哪找大夫。
“這樣吧,姑娘,你家可在這附近?若是離此處不遠,我們倒是可以送你回去。”
沈寞聽到這可憋不住了,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檀胥,又開始打起了啞語。
沈寞:你瘋了吧,不是你說不要多管閑事,做個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你現在管的又是哪門子閑事?
檀胥:那不然怎麼辦嘛,就放她在這深山野林裡哭?
沈寞:剛剛要是直接走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檀胥:你還好意思說,你剛剛直接走不就行了嗎,我都走到半道上了你又把我拉回來,搞得她現在不抓你了,改抓我。
沈寞遲疑了兩秒,因為他的确沒話說了,檀胥說的……好像是事實。
“二位,我家裡這還是有些距離的,不知可否勞煩二位先送我到最近的那個客棧,那兒倒是有我認識的人。”
姑娘小心翼翼地開口,打斷了沈寞的遲疑。
“隻能先這樣了。”沈寞沒什麼好氣地應了下來。
“那姑娘,可還能自己走?”檀胥向來是比較懂禮數的,不過也隻是在人前裝裝,但在沈寞面前他從來都是沒什麼好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