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低頭思索片刻,忽然問道:“先生,您說月亮的運行會有快慢變化,那為什麼這些變化不能直接通過固定時間标記出來呢?比如,用一種新的計算方式,将變化記錄得更加精确?”
劉洪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董白,臉上露出幾分驚訝:“你是說……用可量化的公式,單獨标記這些變化規律?這倒是一個思路,竟由你這般年紀的小姑娘提出來!”
呂小布在一旁聽了,心中暗笑——這是基礎的數學思想啊!不過在這個時代,能提出這種問題,已經足夠稱得上是天才了。
另一邊,呂玲绮雖不通深奧的天文術數,卻也沒閑着。聽到劉洪提到“隻有月球距離黃、白道交點在十五度以内,才可能發生日食”時,她皺着眉頭問道:“先生,既然要計算這些位置,那是不是可以用兵法的‘敵情預判’來類比呢?比如,提前預測日食發生的位置,然後标記下來?”
劉洪聞言,微微一愣,随後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預判……提前标記……”他略作思索,拍案贊歎道:“妙極!小姑娘雖然不懂天文,但這個預判的思維卻讓我如醍醐灌頂。看來,這種思維方式還真可以融入到曆法中去。”
呂小布見狀,朗聲笑道:“先生,這兩位小丫頭平日裡雖沒學過什麼深奧的道理,但聰明伶俐,心思靈動。若得您指點一二,她們将來定不會辱沒先生的大名!”
劉洪心中一震,他深知呂小布請自己過來,雖然之前說不會讓他做教書匠,但是看到這次呂小布帶着呂玲绮和董白過來,心中不滿有些嘀咕。他年歲已高,雖有滿腹才學,但他向來認為自己更适合專注研究,不願分心做一個專職老師。
劉洪看着面前的兩位少女,心中一陣感慨。董白雖柔弱文靜,卻能從複雜的概念中抓住關鍵細節;呂玲绮則性格爽朗,思維跳躍,哪怕對天文一竅不通,也能提出有價值的聯想。二人雖年少,卻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潛力。
呂小布這個時候也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不過,先生可曾注意到,太陽每年運轉至冬至點的位置并不固定,這一變化正是所謂的‘歲差’。歲差約每五十年向西移動一度,區分出恒星年與回歸年的差異。而且回歸年的長度并非恒定不變,而是古大今小,逐年變短。為此,我認為在修訂曆法時,應加入‘鬥分差改正’,即每200年縮短一秒,以反映回歸年長度的微小變化。”
劉洪聞言,震驚不已,連連拱手道:“溫侯之論,真乃醍醐灌頂!回歸年長度逐年變短的現象,竟然可以用‘鬥分差’解釋,真是妙極!此番受教,晚生定當重新修訂曆法!”
呂小布心道:“自漢武帝創太初曆引入二十四節氣後,曆法曆經千餘年才日趨完善。比如祖沖之在南北朝提出歲差的大明曆,唐代僧一行糾正節氣分布的大衍曆,直到元代郭守敬創授時曆,才首次采用科學觀測法。授時曆通過太陽在黃道上的位置來劃分二十四節氣,大大提高了精确度,但也帶來了新的問題,比如節氣之間的時間間隔不均,且朔望月與節氣無法完全匹配,造成置閏與月序的問題。但這些小瑕疵,相較于其整體貢獻,已可忽略不計。”
“劉洪的智慧是天賜的瑰寶,若隻讓他專注曆法研究,未免太過可惜。”
呂小布微微一笑:“這些不過是小道消息罷了。先生若真想突破,需更進一步,建立科學曆法。現有的曆法多以經驗為主,而科學曆法則以天文觀測與數學模型為依據,才能真正萬無一失。這些,先生可以先依據這些優化現有曆法,等日後遷都雒陽為我們可以再深入讨論這部分。有先生在,此事便不難。”
劉洪聽完,感慨不已,連連拱手:“溫侯見解深遠,晚生佩服得五體投地。此番點撥,晚生如撥雲見日,定當竭盡所能修訂曆法!”
呂小布乘勝追擊,說道:“如此,便請先生将您的弟子與好友也一并引薦過來。”
劉洪見呂布如此重視,心中對其能力與胸懷更加信服,于是說道:“我的弟子徐嶽徐公何,亦是當世數學高手,溫侯若有召喚,他定會來效力!”
呂小布大喜,立刻派人去請。
正聊間,話題轉到了教育問題。呂布提起東漢和熹皇後鄧綏在元初年間創立的永初學宮,推行男女同校的理念,不禁感慨道:“皇後提倡教育普及,設立永初學宮,主張男女共學,此舉堪稱開明之治。能讓女子與男子一樣接受教育,不僅體現了對人才的重視,更是大漢文化傳承的一大步。這等氣魄與智慧,真乃大漢之福!”
劉洪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敬意,緩緩說道:“确實如此。鄧皇後開設學宮,主張女子也能受學問之益,雖在當時飽受非議,但長遠看來,此舉極為明智。永初學宮不僅僅是一所學府,更是推動社會觀念革新的象征。可惜的是,學宮的規模雖大,卻未能完全堅持最初的理念,男女共學的模式在朝堂上受限頗多。”
呂小布聞言,微微颔首,沉思片刻說道:“觀念的革新總是要經曆陣痛。皇後雖開風氣之先,但一代之事難以一蹴而就。這也需要更多賢能之士,将這份理念傳承下去。”
看到呂布身邊站着的董白和呂玲绮,劉洪心領神會,他緩緩起身,對呂布拱手說道:“溫侯,您胸懷天下,連女子的才學都如此重視。如今二位千金如此聰慧,且有這般天賦,若我還推辭不教,豈不是暴殄天物?從今日起,我一邊按照您的見解,整理修訂新的曆法,一邊教授二位千金。如此,才不枉此生所學。”
呂小布聞言,大喜過望,連忙扶住劉洪,語氣中滿是感激:“先生不辭辛勞,實乃呂布之幸!兩位小女若能受教于您,将是她們一生的福氣!”
劉洪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幾分贊許,随即鄭重說道:“溫侯請放心,董白這般聰慧,玲绮思維又如此靈活,她們的聰明才智已讓我刮目相看。如此資質,若加以引導,必成大器。以她們為基石,未來我定會傾盡所學,将更多學問傳授給她們,助她們成長為真正的棟梁之材!”
呂小布聽後更加欣慰,沉吟片刻,鄭重說道:“先生高義,我又豈能讓您的才華僅限于此!我有一事相求——我計劃重建永初學宮,延續和熹皇後當年的教化理念。這次不僅要男女同校,更要擴大學宮的規模,涵蓋經學、天文、曆法、數學乃至軍事等諸多學科。想請先生出任太學博士,全面主持學宮教學及師資安排的工作。”
此言一出,劉洪頓時愣住了。他從未想過呂布竟有如此宏大的教育計劃,而且還将這樣重大的職責托付于自己。他略顯驚訝地問道:“溫侯果真要重新組建永初學宮?這可不僅僅是恢複一座學宮,而是要樹立一個傳承千年的典範啊!”
呂小布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堅定:“沒錯!永初學宮不僅是學術中心,更是教化天下之所。過去朝廷因種種原因未能完善這一制度,但今日我既然有機會,也有能力,就必須将其發揚光大。教育興,則國強;百姓智,則天下安。先生若肯相助,此舉必定造福後世!”
劉洪沉思良久,眼中漸漸燃起一絲光芒。他知道,呂布的提議雖宏大,但絕非空談。無論是呂布的遠見卓識,還是他對人才的尊重,都讓人無法拒絕。
他緩緩點頭,鄭重說道:“溫侯有如此抱負,晚生豈敢不從?若能為永初學宮盡一份力,傳道授業解惑,此生足矣!
呂玲绮和董白對視一眼,随即一同上前,恭敬地站在劉洪面前,神情中帶着幾分激動與敬意。
董白率先俯身行禮,語氣溫柔而堅定:“先生之學識,既為大漢瑰寶,又能造福天下百姓。白兒自知才學淺薄,但若能得先生教誨,必當盡心盡力、不負所學。懇請先生收我為徒!”
呂玲绮也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學着董白的樣子,雙手抱拳深深作揖:“先生!雖然我性子魯莽,但我知道天文曆法對兵法、治國有多重要!我不想隻是舞刀弄槍的武夫,也想學點真正有用的東西。還請先生收下我,讓我有機會像父親一樣兼文能治國、武能安邦!”
劉洪連忙說道:“好!既然二位如此誠心,那我便答應收下你們!不過,我有一言在先,學問一途,貴在堅持,最忌淺嘗辄止。若你們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我可不敢收這個徒弟。”
董白與呂玲绮齊聲說道:“先生放心,無論學問多麼艱難,我們一定用心努力,絕不負您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