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軍隊分配後,呂小布發現天色已晚,于是微微一笑,對衆人說道:“今夜事務繁重,幸有諸位齊心協力,方才得以順利完成。這許多時辰勞碌,腹中定是饑腸辘辘,不如一同前往赴宴,稍作休整。”話音未落,便見嚴氏遣人遞來請柬。呂小布大手一揮,率衆向宴廳行去。
他刻意打破了軍中将帥與眷屬分席而坐的陳規。當貂蟬、嚴夫人,呂玲绮和董白依次入座時,衆将士面面相觑。衆人見狀,神色微變,幾位年長的将領更是面面相觑,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些許隐隐的不安。在這禮教森嚴、尊卑有序的時代,這一安排無異于對傳統秩序的一次大膽沖擊。然而呂小布神态自若,坦然自如,仿佛這一切再尋常不過。他心中明白,想在這個禮法的桎梏中開創新局,每一個細微的改變,都是一次至關重要的試探與革新。
他泰然入座,對嚴夫人道:“夫人,今日備下宴席,勞煩你主持一二。”又對貂蟬與呂玲绮,董白點頭示意,道:“你們也不必拘束,與諸位将軍暢叙一番。”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宴席之初,氣氛難免有些尴尬。盡管呂小布從容自若,但部分将領卻顯得局促不安,甚至有人低聲私語,隐隐可聞“禮法不容”之詞。一些年輕的将士暗自交頭接耳,眼神間帶着疑惑與不解。而年長者如張邈,雖表面克制,但在心中已對這場“離經叛道”的宴席生出幾分反感。
衆将與幕僚的神情各異,有人驚訝,有人疑惑,也有人試圖從呂小布的臉上看出他的深意。而就在衆人微妙的沉默與私語中,一道清冷卻柔和的聲音響起。
然而,就在衆人難掩不安時,嚴夫人舉起酒壺,起身為張邈斟酒,語氣溫和卻不失大方:“張大人,多虧您這些日子的操勞,雒陽才有今日的安定之勢。這一杯酒,妾身代溫侯敬您。”她舉止優雅,氣度從容,不帶一絲谄媚,卻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一個主母的風範。張邈一愣,忙站起身來回禮:“夫人過譽了,這是在下的分内之事。”他雖心存疑慮,但對嚴夫人的優雅風範卻不由得生出幾分敬意。
随後,貂蟬微微一笑,緩緩開口:“諸位将軍皆是馳騁沙場的英雄人物,妾身雖不通兵法,卻常聽溫侯提及各位的英勇事迹。前些日子,妾身略作整理,将北方各地的氣候變化與地勢特點記下,或許對軍中糧草運輸有所幫助,不知諸位可願指正。”說罷,便從身旁取出一份地圖與筆記,遞到張遼手中。張遼起初帶着幾分疑惑翻開,但片刻後神情一肅,竟然認真起來。他擡頭望向貂蟬,眼中閃過一抹欽佩:“夫人果然細緻,這些記錄對邊塞作戰和糧道安排極為重要,将士們定能受益匪淺。”
呂玲绮見狀,大笑一聲,舉起酒杯道:“諸位将軍莫要拘束!女子雖不善兵事,但自古巾帼也有能者。某些人總說女子不應參軍、不應議政,實在迂腐可笑。試問,國難當頭時,誰規定女子便隻能退縮在家?我呂玲绮不才,但自小習武,若有一日能為諸位擋住敵軍一刀半劍,也算不枉此生!”她話語爽利,目光鋒利,直言快語間竟令衆人心中為之一震。
董白擡起手中酒杯,目光淡然地掃過衆人,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銳:“父親大人,此舉雖然别開生面,但是否會有人認為有失規矩呢?畢竟,在座的諸位都習慣了禮教秩序,突然破規而行,或許有人會覺得不安吧。”她說話間語氣溫和,仿佛隻是随意一問,然而她那如刀鋒般的眼神卻不經意落在張邈與幾位年長将領身上,語氣裡帶着幾分試探與暗諷。
張超眉頭輕皺,面露難色,拱手說道:“小白此言并非無理。禮法自周公制禮以來,便是維系天下安定的重要基石。今日破此規矩,恐怕難免惹人非議啊。”他的語氣雖謙和,但内含隐憂。
董白聞言,嘴角微微勾起,語調平靜中透着幾分鋒銳:“張大人所言有理。但小女子愚鈍,卻不由得想到一個問題:若是禮法束縛了那些真正的賢能之士,是否也在無形中阻礙了天下的安定?禮法之下,若女子無論才智見識如何,都隻能被困于深閨,那她們的智慧是否就是一場無聲的浪費呢?”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一靜。張超皺眉不語,顯然一時無從反駁。而年輕的張遼卻在沉默中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董白身上,顯露幾分贊許。
呂玲绮聽到董白這番話,眼睛一亮,忍不住大笑道:“不愧是小白姐姐,果然一針見血!我娘可是連我小時候習武都要勸退的,她說女孩子該學女紅,不該舞刀弄槍。要是聽了她的‘禮法’,我現在隻怕還躲在房裡刺繡呢!”她的直率之言,雖然略顯輕狂,但語氣裡卻帶着一股難以忽視的自信與驕傲。
嚴夫人聽聞,不由得輕歎一聲,語氣略帶無奈地說道:“玲绮,你這樣性子直,總是口無遮攔。雖說你如今确實能有所作為,但女子生而柔弱,自當以安穩為重。這些事,有男子去做便好,何必非要強出頭呢?”她看了一眼呂小布,語氣中帶着些許期盼,仿佛希望丈夫能為她說話。
呂小布聞言,并未立即接話,而是輕輕端起酒杯,目光環顧在座衆人。他的神情依然沉穩,語氣低沉卻有力:“夫人此言有道,但夫人或許忽略了一件事——這個世道已經不再是一個安穩的世道。若人人都隻求安穩,那麼這個天下如何能夠從亂世中重生?我曾說過,禮法是治世之道,而不是亂世之法。亂世當務實,凡有才者,皆應盡其所能,不分男女。”
他的目光掃向董白與呂玲绮,繼續說道:“我呂布的家眷,不是隻能依靠我的弱者。若女子有能力、有見識,便該在這亂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為天下、為家國盡一份力。若連我都因循守舊,又如何能讓這天下走出禮法的桎梏,迎來真正的公平與秩序?”
呂小布的話铿锵有力,如一記重錘敲擊在場衆人的心中。張遼聽罷,低頭沉思片刻,突然開口道:“溫侯所言極是。亂世當務實,唯才是舉。若能以實用為先,雒陽的興盛當指日可待。至于禮法……将士們尚且敢于沖鋒陷陣,為何在這點規矩上踟蹰不前?”
高順也略一點頭,言簡意赅地說道:“禮法為人定,人卻不應被禮法束縛。如今亂世之中,以能者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