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末，沈榭在博客上加了一個同好。

裴佳瑤出國，父母離婚，兩件事疊加，給了他不小的打擊，媽媽總是哭，弟弟也沒人管，他三頭跑的情況下，咬着牙考了雅思，結果轉眼發現變成了一張沒用的廢紙。

外公看不下了，帶着外婆回來幫着照顧，于是他終于松了口氣，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他開始住校。

他打了一段時間的網絡遊戲，學校附近的網吧幾乎去了一個遍，宋明華對他如此迷戀遊戲感到不可思議。

“這麼好玩？”

沈榭坐在網吧的一個隔間，脖子上挎着一個大大的耳機，各種迷幻炫彩的顔色晃來晃去，看的他眼睛疼，他垂下眼睫，“一般。”

宋明華說：“那你還來？”

沈榭站起來，他說：“消磨時間。”

其實他沒那麼沉迷，就是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好。

成績依然名列前茅，打架鬥毆的事情也會去湊個熱鬧，但還是剩下很大把的時間。要是被那些天天埋頭苦學，成績還是在他後面的同學知道，大概會罵他。

宋明華建議他談一場戀愛，“等你談上了，你就知道了，你這點時間，完全不夠用。”

沈榭搖頭拒絕了，那一年，他拒絕了很多人的告白，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過面的印象裡沒見過面的。

這個□□名字叫“飛花”的網友，他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加的了，就知道偶爾彼此都在線的時候，會說幾句話。

一聯系就是快兩年。

有些話對身邊人沒辦法說，隔着網絡，反而更容易說出口。

記得第一次，兩個人說的是關于一道數學題，第二次是對方問他一道物理題，沈榭沒有馬上給出答案，他問了老師之後，把答案和解題步驟告訴了“他”，後來，偶爾在線的時候，對方也會幾道題問他。

從“他”問的題裡面，沈榭知道對方也是高二的學生。

再後來，沈榭很少去網吧上網，也很少登錄□□。

高三上學期，有一次他上線，對方也在，問他想去哪個大學。

沈榭和其他人說的一直都是Q大，想去那裡學計算機方面的，研發之類的，但是那天坐在網吧裡，他突然就不想去那了。

那些年少執着的夢，就好像是吊着一口氣，所有的奔跑努力都是為了抵達那個終點，他不知道原來的那個終點對自己的意義是什麼，曾經支撐他一定要去那裡的理由，一二三點說不出來，所以對于站在那裡的終點變成了未知。

“沒想好，感覺去哪都行。”

這人好像是變成了他的某個老友，問的問題也都是很有難度的，沈榭知道對方成績還不錯，同時一個非常努力刻苦的人，禮尚往來。

“你呢，有目标嗎？”

對方很快發來了一張照片，大概是學校光榮榜上的，沒有拍上面的名字和班級，隻拍了下面的去向以及宣言。

沈榭看清楚了學校的名稱和專業，他說：“你也想要去這裡嗎？”

對方說：“嗯。”

難得升起好奇，沈榭問：“為什麼？”

他不知道對面是誰，不知道他在哪一座城市哪一所學校，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長相身高性别，不知道他成長起來的經曆，但是他想知道為什麼。

很久，對面說：“想賺錢。”

“賺很多錢。”

“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賺到了就知道了。”對面說：“不過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我想知道他要去哪裡。”

很重要的人，暗戀對象嗎？沈榭沒有問，時間又一次把這兩個選項擺在他面前，他很想知道别人的答案是什麼。

“如果那個人不想去你想去的學校，或者他的成績和你現在的目标院校差距很大，你會怎麼辦？”

對面說：“我喜歡的那個人很優秀，如果可以離他近一點的話，我要去他想去的學校。”

沈榭從這句話裡看出了難過，“這樣的話，如果他的選擇不是你的選擇呢？”

對面說：“他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沈榭說：“雖然好的大學都差不多，但是到底還是不一樣的，為了别人放棄自己的願望真的好嗎？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你可能就賺不到錢了。”

對面這次說：“錢在哪裡都可以賺，我啊，本來就沒有什麼願望，我想更靠近他一點。”

沈榭：“等等，你說的那個人該不會還不認識你吧？”

對面的網友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