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可馨和好朋友一起走的,時雨薇在樓上看着來接她的黑色車子走遠,那個穿着粉色羽絨服的女孩輕快地站在時可馨身邊,司機幫她們搬箱子,她叽叽喳喳的和時可馨說話。
她們一個穿着白色的羽絨服,一個穿着粉色的羽絨服,像是兩朵雙生花。
鄒容推着輪椅,慢慢走過來,“看什麼呢?”
時雨薇說:“您怎麼?”她說着要去扶。
鄒容擺擺手:“放心吧,你媽的身體還沒那麼差,天氣好的時候還能自己出去買菜呢,不用像照顧病人那樣照顧我。”
說着,她雙手松開了輪椅的把手,自己神色如常的往前走了幾步,“你看。”
時雨薇笑了下,扭過頭,這時樓下的時可馨和她的好朋友都上車了,“她們要走了。”
鄒容走過去和她一起往下看,“是明蕊吧,可馨這丫頭,和她從小就好。”好的和親姐倆似的,她看了眼時雨薇。
時雨薇好奇道:“她們,怎麼認識的?”
“小時候上舞蹈班,可馨那時候和我一起回你外婆家,落了兩節課,再去上課跟不上,被老師點名批評,還被打手心,明蕊這丫頭跑過來問她疼不疼,為什麼不哭。”
時可馨小時候就要強,又疼又委屈,大家都休息,自己一個人對着鏡子,咬着牙邊哭邊練習。
宋芷薇上課總是不專心,每次都被老師抓典型,最怕的就是打手心,每次打手心都躲,挨打了還要哭。
她才四五歲,紮着丸子頭,蹬蹬蹬的從她媽媽的懷裡跑到時可馨面前,歪着頭問她。
“就那樣兩個人就認識了,之後上舞蹈班,成了很好的玩伴,明蕊來我們家玩過,可馨也去過他們家,後來上學了兩個人又做了同學,一來往就是這麼多年。”鄒容說:“可馨這麼多朋友裡,我看啊,她和明蕊的關系最好,畢竟打小的感情。”
時雨薇沒說話,鄒容看着她說:“和你也是。”
時雨薇:“我?”
鄒容點點頭,看着自己的大女兒,“可馨性子倔,很多話不愛說,你是悶着不說,她是倔着不說,但是我知道,你們心裡都很在乎對方。你沒回來的時候,她一直掐着日子算你什麼時候回來,還準備帶我們一起去吃一家很好吃的飯店,她念叨了好幾天,說你肯定沒吃過。”
時雨薇愧疚自責道:“可是我回來的太晚……”
鄒容說:“我說出來不是讓你愧疚的,是想讓你知道她心裡有你,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但那和血緣親情是不一樣的,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是姐姐,她也是妹妹。”
時雨薇有時候想鄒容的良苦用心是不是用錯地方了,畢竟不管從哪個方面想,時可馨都比她優秀太多,她除了學習上好了點,考了一個好大學以外,實在沒有什麼拿的出手可以值得稱贊的地方。
偏偏鄒容總是費盡心思的想要培養她和時可馨之間的感情。
時雨薇在家裡照顧鄒容,但其實鄒容不太需要她的照顧,她有點明白了時可馨的心情,家裡要是沒有一個放心的人陪着,确實是很不放心。
沈榭約她出去,時雨薇想了很久,第一次說了拒絕。
每次回家,就好像要和心裡的那些風花雪月做了割舍一樣。每次看到時可馨,都害怕有一天她和沈榭見面。
沉甸甸的現實壓着,偶爾推開窗換個風都是奢侈,她接了很多兼職工作,大多數是線上的,還有兩個相熟的家長找她,所以還接了幾個學生在家裡補習,每天的時間排的滿滿當當,就這樣一天一天讓自己曾經躁動的少女情絲變得麻木,一天比一天褪去顔色。
時雨薇偶爾會想,沈榭肯定已經受夠她了,說不定已經準備很久要和她說分手。但是甯願是這樣,她也不願意看到他厭惡的眼神。
她白天都不敢去看手機的消息,隻有夜深人靜,才敢偷偷打開,每一次看到他的消息是愧疚,看不到他的消息是難過,這種反複自虐的情緒一直折磨着她,偏偏白天看上去,她比誰都要正常。
補課的學生家長來接孩子的時候大肆誇獎,鄒容在客廳的沙發上自豪的笑,時雨薇下樓去超市買東西透氣,她穿着一件悶青色的羽絨服,披散着頭發,沒帶圍巾匆匆的下樓,就為了呼吸一口冬日裡沁涼的空氣。
寒風透過縫隙,無孔不入的往脖頸裡鑽,時雨薇深呼吸了兩次,暈沉沉的大腦跟着醒過來了一樣。
冬天的雪松樹挂,别有一番景緻,買了一點東西拎着袋子,她站在超市的門口,往前走了兩步,給後面要出來的人讓出位置。
又走了兩步,她停住了,就像是某種特殊感應似的,時雨薇慢慢擡頭,超市前面就是一個直行的小路,小路旁邊的拐角有高大的雪松,沈榭站在樹下,笑着對她揮了揮手。
時雨薇被雷劈了一樣,沈榭走到她身邊,笑着說:“你幹嘛,怎麼這副表情,不想見到我呀?”沈榭佯裝生氣。
時雨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唇動了動,沈榭靠近她,摘了手套,用手摸了摸她的臉,“這麼涼?”
說着,他摘了自己的圍巾,垂眸耐心細緻的一圈一圈給她圍好,又彎腰拿過她手裡拎着的袋子。
“還沒看夠?不理我?”沈榭看她。
心髒終于複蘇,開始猛烈的跳動,血液輸送到渾身上下的各個角落,時雨薇渾身都暖和起來了,她讷讷道:“你怎麼來了?”
沈榭說:“女朋友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一問就是在忙,要是還不過來看看,我這個男朋友當的是不是也太不稱職了。”
時雨薇說:“……對不起。”
沈榭攬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有時間沒有,我們找個暖和地方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