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回覺得自己已經很疲憊了,她握着老師的手,像是回到了小的時候,在母親懷裡,她的生母雖然不算什麼好人,卻也是一心為她謀前程的。
隻是走得太早,讓她一個人在宮裡生存,阖宮上下都知道皇帝不待見她,連個太監都能欺負她,她一步一步走來,好不容易有資本去争上一争,如果讓她今日命喪于此,她真的不甘心。
求生的欲望強烈,她克制着睡意,雙眸時合時睜,不肯完全閉上,溫清影緊緊拉着她的手,她知道,蕭回沒有那麼弱,她會挺過去的。
“溫姑娘……藥好了。”
江太醫端着藥碗遞給她,面上還是有些猶疑,“溫姑娘……你确定,要讓殿下喝?”
“我确定。”
江太醫沒再勸,隻是往後退了些。
溫清影扶着蕭回坐着,靠在自己身上,示意花楹喂她。
她沒做過伺候人的活,不會喂藥,未免喂不進去,還是讓花楹來,跟着她多年,再難喝進去藥的人,花楹都能喂進去。
喝了藥,蕭回的傷口才終于不流血了,溫清影這才放下心來。
花楹拿了帕子替她擦汗,“姑娘,天色有些晚了。”
“讓馬夫先回去吧,記得告訴哥哥,我今晚歇在公主府了。”
“是,奴婢這就去。”
溫清影坐在屋裡,絲毫不敢離開半步,剛剛喝下去的藥還未起效,僅僅隻是止住了血,後頭的勁難熬着,她隻能祈禱蕭回要更加堅強些。
果然,不到子時,蕭回便發起了高熱,人也有些迷糊,隻喊疼,溫清影讓人接了熱水,将帕子浸透,敷在她額頭上,反複多遍,蕭回的臉色才好看些,隻是依舊蒼白,額上的冷汗也在不停往外冒。
“來個人替我。”
頻繁的換着熱水和帕子,溫清影累得提不起手,再加上水燙着,她的手也起了泡,花楹心疼她,拿了藥膏替她抹上。
“花楹,将人參再切一片,讓公主含着。”
“是。”
溫清影注意到床邊浸帕的婢女手也已經紅了,便開口吩咐:“你們輪着給公主敷帕子,别燙傷了手。”
“是,多謝姑娘體恤。”
溫清影休息了一會,站起身都有些晃悠,花楹隻好扶着她。
她伸手試了試蕭回的額頭,還熱着,卻沒有那麼燙了。
蕭回突然睜眼,趴在床沿,猛的吐出了一口黑血。
溫清影連忙為她擦了擦唇。
蕭回吐了回血之後,呼吸倒是順暢多了,隻是手腳還冷得很,溫清拿了手爐塞進她的被子裡,又吩咐人多添幾塊碳,才略略松口氣。
溫清影守在屋裡,趴在床沿,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聽到響動才猛的驚醒。
她下意識的伸手觸摸蕭回的額頭,終于是不燒了。
她回頭看見煎藥的婢女也睡了過去,走過去,輕輕拍醒她。
那婢女驚醒見她站在在跟前,一時慌亂,立刻跪下,“奴婢……奴婢……”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溫清影倒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累了?你也守一個晚上了,回去歇着吧。”
“多謝……多謝姑娘體恤……”
“去吧……”
見她走了,溫清影才打開煎藥的爐子來看,她歎了一口氣,裡面的藥已經糊了,不能用了。
“來人,去,将這些藥到了,再重新熬。”
“是。”
溫清影處理好了這些事,才推開門出去,卻看見屋檐下還站在一個人,俞辭抱劍合在胸前,靠着柱子,臉色也寫滿了疲憊,見她出來,便上前問道:“公主如何了?”
溫清影剛醒,聲音也有些沙啞,“沒事了,等她醒過來,再喝上幾天藥便好了。”
俞辭點點頭,倒也沒再多問,隻是讓人給她沏了壺茶。
“兇手找到了嗎?”
俞辭搖頭:“沒有,昨日查了一日,絲毫漏洞都沒有,我也是毫無頭緒,隻是,那人并不是想要她的命,好似隻想給她一個警告。”
“為什麼這麼說?”
“看那把箭,射的距離不近,卻能精準的到公主胸口處,卻能湊巧的避開,倘若那人再精準一點,她就沒命了。”
溫清影蹙眉,這樣的手段,她隻能想到一個人,也許是在霜月樓激怒了他,才讓蕭回惹來殺身之禍。
“他出手了。”
“什麼?”
溫清影的聲音太小,俞辭沒聽見。
“沒什麼,我隻是感慨她的路太坎坷了。”
“無妨,我守着她,總會走得平穩些。”
俞辭這回倒是聽見了,他握着手中的劍,還是那副做派,他斜着眼看溫清影,
“雖然我見你第一眼就不喜歡你,隻是她尊敬你,愛戴你,愛屋及烏,我也不會針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