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影拉不起來她,無奈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呢?”
松顔意這才站起身,擦了眼角的淚。
“我年紀不小了,父親給我找了一門親事,但我不想嫁,我知道今日這些話,有些出格,但我想為自己争一争,我不想待在京都,我渴望上陣殺敵,為國争光,”松顔意頓了頓,壓下喉嚨即将溢出的泣音。
“我自幼習武,參軍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心願,我為此付諸多年的努力,天不亮便起來練刀,我不想辜負自己,我想拜溫将軍為師,我想去邊疆,我隻求你,幫我問問,問問就行。”
溫清影想起前世,也是在這裡,那會她即将入宮,二舅母為她添妝,滿屋子沒有一個人有笑臉,她們都知道她不情願,也知道她沒得選,都替她難過。
二舅母哭得最傷心,她說她有個侄女,她最疼那個孩子,卻所嫁非人,婆母磋磨,丈夫眼瞎,年紀輕輕便郁郁而終,現在想來二舅母說的那人就是松顔意。
溫清影看着她,眼神缥缈,她透過松顔意看見了自己被困在宮牆裡的一生。
她沒有猶豫,拉着松顔意跑出去。
“花楹,讓人備馬車,我們要去軍營!”
溫清影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奔跑,她拉着松顔意,跳出了前世那些慘痛的記憶,掙脫綁在她身上的枷鎖。
直到上了馬車她才冷靜下來,見松顔意直勾勾的盯着她,溫清影掀開簾子欣賞窗外的風景,像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隻是通紅的耳垂出賣了她。
“溫姑娘。”
“嗯?”
“謝謝你。”松顔朝她鞠了個躬,鄭重的道謝。
若是溫靜和答應收她為徒是最好的,若是不答應,她也願意在軍營裡當個小兵,就算被父親逮回去嫁人,她也認了,但無論是哪種情況,她都會感謝溫清影一輩子。
軍營在城外,離京都有些距離,路上颠簸,溫清影坐得難受,但還是忍了,輾轉許久,才到軍營,下車的時候感覺全身像是要被折斷了。
營帳裡
溫靜和正同幾位将軍商讨西榮談和一事,便看見李元意掀了簾子進來。
溫靜和擡眼看他,“怎麼了?”
“外頭有人找你。”
“什麼人?”
“你自己去看。”
溫靜和無語,什麼人還值得她親自走一趟,但看李元意的樣子,來的人好像也不是能随便敷衍的。
“今日就到這。”
說着,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直到在軍營外看見了兩個少女,才知道李元意為什麼是那個表情了,嗯,确實不是能随便敷衍的。
她上前将兩人帶了進來,開口問:“你怎麼來了?也不知道帶幾個人保護你,萬一路上遇到刺客了呢?”
數落完女兒,才看向松顔意,“這位是?”
松顔意拱手:“溫将軍好,我是鴻胪寺少卿松顔尚榮的女兒,松顔意。”
說着,掀開衣袍跪了下來,“将軍,今日前來,實是為了參軍,也是為了求一良師。”
溫靜和問道:“松顔家的?參軍倒是可以,但是你爹娘答應嗎?良師的話,你看上我麾下哪個将軍了?”
松顔意避重就輕,不想回答前面的問題,“我今日來,便是為了拜您為師。”
溫靜和挑眉,“想拜我為師?得先上擂台,同我麾下的将士們打一場,你可敢?”
松顔意點頭:“沒什麼不敢的,我既然是誠心來拜師的,便是做好打一場的準備了。”
“好!有志氣,走吧,跟我去擂台,”溫靜和看了一眼女兒,“你跟你元意叔回帳裡,晚上再跟我回家。”
溫清影搖頭,見到李元意,她還是愧疚,李元意跟着溫靜和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她不僅懷疑他,還讓裴霁去查他。
“阿娘,我也想看看。”
比起待在營帳裡,她更想看看松顔意的武功。
溫靜和站在台上,看着底下躍躍欲試的将士們,朝松顔意招招手。
“這些,都是我們軍營裡武功較高的,你挑一個吧。”
松顔意掃視一圈,看見一個身量不高,但目光沉穩的男人,這個人看起來相貌平平,但有股肅殺之氣,她伸手指着李會,朝溫靜和喊道:“就他了。”
溫靜和有些詫異,但還是勸道:“軍中将士,同級别的沒有一個打得過李會的,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松顔意搖頭:“不,想做您的徒弟,要有挑戰的勇氣和不俗的實力,今日無論輸赢,我都想試試。”
見她目光堅定,溫靜和也不再勸,隻同李元意站在台上看。
溫清影不會武,所以看不大懂,但也能看出是李會更勝一籌,在心裡為松顔意捏了一把汗。
溫靜和收了嘴角的笑意,認真看起了比試,松顔家那個還真有兩把刷子,她能看出來李會絲毫沒有放水,但松顔意也不落下風,能跟李會打成平手的,實在不多見,這個徒弟她收了。
比試自是點到即止,松顔意将刀橫在身前,擋了李會的最後一擊。
兩人下了擂台,朝他們走過來,松顔意滿臉忐忑的等待宣判,溫靜和輕拍她的肩,留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