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來到疏影院的時候,溫清影已經歇下了,替妹妹攆好被子,溫清霖便坐在窗邊細細的看着案卷。
近兩年的失蹤人口确實有些蹊跷,大多都是八歲到十三四歲左右的女童,京兆府尹因着沒人去報,這些案子便也不了了之了。
隻是溫清霖覺得有些奇怪,兩年内失蹤了上百個女童,卻沒有一個去報案的。
“哥哥?”
溫清影從裡間走出來,就看見哥哥靠在窗前看案卷。
見她出來,溫清霖迅速将窗子關上,順手将大氅給她披上,這幾日雖不再下雪,但也還是冷的。
“今早你讓我查的東西拿到了,這兩年陸續失蹤了不少女童,确實有個叫小沅的女孩,我讓少書去仔細查了。”
溫清影點點頭,坐在榻上,因着剛睡醒,整個人有些恹恹的。
“母親明日便回來了,靜安堂我讓人收拾了,哥哥回去的時候順便幫我去看看。”
“好。”
“對了,我下職的時候遇到督察司的督主了,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寒山寺殺僧案的兇手找到了,昨日夜裡督察司在景源村找到的,已經關到诏獄了,隻是嘴巴嚴得很,獄卒酷刑用了個遍,就是不開口。”
“阿甯,你什麼時候還跟督察司的督主認識了?”
“他是公主的人,哥哥别離他太近。”
溫清霖啞然,
“這幾日怎麼不見父親?”溫清影扯開了話題,她暫時不想讓哥哥跟俞辭有太多接觸,俞辭畢竟是天子近臣,走太近容易被聖上猜忌。
“這幾日我也鮮少見到父親,禮制司也都是閑差,應當回江家看望外祖母了。”
溫清影思緒有些飄遠。
前世這個時候,江臨風已經将那兩個外室子女接回江家了,跟她那個“姑姑”團聚了。
前世她雖然也與江臨風不大親近,但礙于情面,也常去探望江老太太,每次去都備了禮,包括她那個從鄉下回來的小姑,隻是沒想到那根本不是江臨風的妹妹,那是他的外室。
每每想到這些,溫清影都有些反胃,母親在外征戰,才給他換來了如此閑差,又不用幹活,還能拿俸祿,不然憑他一介沒有功名的白身怎麼會有如今的地位。
江臨風雖是個五品小官,但礙于溫家,誰敢不給他面子,就連江家的宅邸都是溫靜和買的,隻是他永不知足。
溫清影掩下眼裡的恨意,将真相告訴哥哥。
“父親近日确實在江家,但不是為了外祖母,而是為了小姑,小姑今年也三十多了,一直不肯嫁人,哥哥知道為什麼嗎?”
溫清霖聽着她的話頭,有些怪異,但還是老實回答了。
“可能是不想出閣,怕被夫家磋磨吧?但嫁與不嫁都與我們無關,如若是你不嫁,那哥哥也會養你一輩子。”
溫清影聽着哥哥的話,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
“哥哥不妨想想,就憑外祖母那個性子會讓小姑一直不嫁窩在娘家嗎?”
“是有些奇怪。”
溫清影見鋪墊好後,便直接将事情的真相告訴哥哥。
“我派人去查了,母親婚後征戰的第一年,父親便派人将小姑接回京都養在莊子上了,母親生下哥哥的第二年,小姑也生了一個孩子,”
“等等,小姑未曾嫁人怎麼會有孩子?即使有孩子,怎麼我們一直不知道?”
溫清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将被打斷的話說完,
“母親生下我的同年,小姑也生下了一個女兒,查到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很奇怪,後來才知道,小姑跟江家根本沒有血緣關系,她是父親的外室,她生的那兩個這幾日應當被父親接到江家了。”
溫清影看着哥哥不停變換的神色,接着說:“哥哥若不信,自然可以去查探一番。”
溫清霖和溫清影不同,他自小在江家,溫家之間來回跑,兩家的長輩都喜歡他,他也算是江臨風帶大的,父親在他心裡充當了母親的角色,祖母充當了父親的角色,一時讓他接受這些真相實屬殘忍。
溫清影将一切攤開來給他看,看慈父的卑鄙,看江家的污濁。
溫清影不想看着哥哥痛苦,但她更不想重蹈覆轍,她心裡明白哥哥最愛自己,所以她一開始就在溫清霖面前将自己和江臨風擺在對立面,她有把握哥哥會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