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寒山寺前,她和裴霁一起将兒時的玩物都藏在西院的梧桐樹洞裡,也不知道現如今還在不在。
行之将至,卻看見一道黑影偷偷摸摸的站在樹前,往裡放東西。
“誰!誰在那裡?”溫清影握緊手中的燭台,慢慢往後退。
那倒黑影愣了愣,轉身就跑,沒注意到腳下,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許是覺得丢臉,伸手捂着臉,趴在地上不起來。
溫清影看着那憨賊,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她微微靠前,“裴程榆?”
地上的人僵在那,半晌才嗯了一句。
溫清影想過,再見到裴霁是什麼場景,可能是各府宴會,可能是尋常街頭偶遇,卻沒想到這輩子再見會如此好笑。
溫清影看着他走過來,在燭光中看清她朝思暮想的臉,眼角有些濕潤。
“偷摸進來做什麼?”
裴霁被她逗得耳根子紅透,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藏點東西……”
溫清影離府後,他想去寒山寺看她,給她帶點東西,隻是怕有損她名聲,每次隻能遠遠瞧上一眼,沒機會将這些東西送她。
侯府離将軍府不遠,他常常将想送與她的物件偷偷放進梧桐樹洞,隻是今日實在不巧,偏偏讓她撞見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府不久。”
“你在山上還好嗎?我想去看你……”
話剛說一半,便打住了,清清向來守禮,這種話不适合同她講。
像是怕她生氣,裴霁微微側頭去看她,卻撞進了她笑盈盈的目光中,一時有些呆滞。
“山上一切都好,隻是有些安靜……你藏的什麼?”
裴霁見她看到,便也不扭捏,将手上的木簪遞給她。
“先前在邊城,有位老太,說簪子要親手做才真誠,你說未曾親眼見過漫天風沙的邊疆,我便挑了西北的柏樹根給你做個根簪子,隻是我手不巧,有點簡陋……”
溫清影險些落下淚來,原來是這樣早他就刻了這根木簪,前世她收到這個木簪的時候,裴霁已經出征了,他說他要是出事了必會讓她知曉,不讓她因他受挾制,于是派人遞進宮給她。
他早知道自己會出事,他是甘願赴死的。
前世這根木簪她想着待他歸來再戴給他看,世事難料,他終是沒能看到,今生再次拿到這根木簪,溫清影不由得落下淚來。
裴霁見她掉淚,以為是将人惹哭了,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清清,你别哭,别哭,我錯了,對不起……”雖然不知道錯哪了,但是先認錯總是沒問題的。
“錯哪了?”
裴霁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
“不逗你了,替我簪上吧。”
裴霁聞言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苦惱,溫清影披着發,他實在不知從哪下手。
折騰半天,木簪是插上去了,就是看着有些奇怪,但也是好看的。
溫清影容色出衆,一襲白衣搭上木簪,柔軟又不失堅韌。
“清清,你這樣真的……”裴霁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詞誇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真的很像清修的女道士!”
溫清影微僵,“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會說話。”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會說話。”
溫清影也沒有真的怪他,這人向來不善交流,他習慣用行動證明自己。
“姑娘?姑娘?你在嗎?姑娘?”
“是花楹的聲音,許是沒看到我,找來了。”
裴霁點點頭,迅速翻牆出去,這麼晚了不能讓旁人見到他在此處。
“姑娘,你吓死我了,怎麼跑到這來了?”
“我沒事,隻是睡不着出來走走。”溫清影拍了拍胸口,安撫着受到驚吓的花楹。
“姑娘可是魇住了?”花楹一臉擔憂地看着溫清影。
溫清影搖了搖頭,“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有點冷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