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賀氏上班?我不要。”賀宴銘賭氣。
“我知道,因為你爸爸,你對去賀氏上班很排斥。”賀珵禹直接道。
賀宴銘怔了怔,聲音都沉了下去:“怎麼忽然說這個。”
賀珵禹态度堅決,沒有像以往一樣就此打住:“你爸爸半生的心血都放在了賀氏,你真忍心棄之不顧?”
賀宴銘别開臉:“不是還有你嗎?”
賀珵禹也看向窗外,窗外街燈璀璨,卻完全映不入他的眼底,仿佛透過這片光火,看到的是一片灰燼:“我也不知道我能撐到什麼時候。”
賀宴銘驚訝扭頭:“你……你怎麼了?”
“沒怎麼。”賀珵禹轉回頭,眼裡的灰燼全數斂起,“隻是偶爾覺得有些累,想你去幫我。”
賀宴銘沉默着沒有答應。
賀珵禹繼續道:“你先去熟悉熟悉工作,以後也能快些上手。”
“為什麼要我快些上手?”賀宴銘狐疑地眯起眼睛,“你到底怎麼了?”
賀珵禹安撫地笑了笑,“我真沒事。”
“不行,明天你得跟我去體檢。”賀宴銘拿出手機,一頓操作後說道,“我已經約好了。”
賀珵禹趁機提條件:“你去上班,我就去體檢。”
賀宴銘想了想,同意了這個交換條件。
“對了,”賀珵禹狀似無意地問道。“你覺得沈初時怎麼樣?”
“不怎麼樣?聯姻的話免談。”賀宴銘絞起手臂抱在胸前,一副防備的狀态。
賀珵禹深吸了一口氣,耐着性子繼續問道:“……,跟之前比呢?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賀宴銘稍作思索,松開抱着的手臂:“确實有些不一樣,沒那麼矯情了,也不黏黏糊糊地看着我了。”
賀珵禹擡起一邊眉峰:“他以前黏黏糊糊地看着你了?”
“昂,”賀宴銘點頭,“可煩了。”
“哦~,還有呢?”賀珵禹問。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感覺好像……”賀宴銘斟酌着用詞。
賀珵禹側頭,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手指卻在快速敲打着車門上的扶手。
“變狡猾了。”賀宴銘豁然開朗似地點點頭,“對,就是變狡猾了。”
賀珵禹垂下眼睫。
狡猾嗎?
他想起沈初時吃東西時,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樣子,又想起沈初時摸魚,被他抓包後伶牙俐齒的樣子。
是挺狡猾的,像隻愛吃又貪玩的小狐狸。
“你不知道,剛才有人找他搭讪,想跟他喝酒,他說自己酒精過敏,我以前可沒少見他喝酒,哪有酒精過敏。”賀宴銘嘚啵嘚啵,那語氣有點像是在告狀。
“而且他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賀氏的實習生小沈,轉頭又在那裡裝笨蛋,說因為手機号碼太長了,記不住。他名字都沒報,自己倒是不丢臉了,但大家都知道是你帶他去的酒會,這不丢你的臉嗎?”賀宴銘打抱不平道。
賀珵禹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了揚。
是他認識的沈初時。
“還有嗎?”他感興趣地問道。
“還有?”賀宴銘繼續想,“哦,還有,他居然說自己28歲了,呵,明明比我還小……”
賀珵禹聞言摩挲了一下手指。
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沈初時确實有着超越實際年齡的性情和心智,在處理工作的方式上,也不像是一個職場小白,很多工作都不是僅憑聰明就能做好的,那需要一定的閱曆和經驗。
就比如他最初給沈初時安排的一項工作,收集各部門的工作彙報。
沈初時很巧妙地利用了公司内部郵件的權限,以及各部門相互制約的關系。
那封催辦郵件他在第一時間就看了,裡面沒有一句廢話,且每句話的分寸都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覺得很強硬,又不得不按照沈初時的要求去做。
能做到這一步,除了頭腦靈活,還得有李行那樣的工作經驗,才能看清各部門之間的關系,并且……敢于搬出他這位老闆來壓陣,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初入職場的人能有的膽量。
起初,他猜測,是沈恒川在背後給沈初時支招,但後來,沈初時各種堪稱教科書級别的臨場發揮,讓他不得不承認,沈初時就是有這個能力,而且這個能力絕對在李行,甚至王端之上。
沈初時有太多讓他感到意外的地方,可如此厲害和優秀的一個人,他之前居然毫無所察,在他的印象中,從前的沈初時更像一個模糊的灰色影子,沒有任何記憶點。
是從什麼時候起,沈初時在他的記憶裡開始有了色彩?
“好看嗎?”
那天,他帶着記憶重生,剛走進辦公室,就看到個身材高挑的人站在辦公桌前,低頭看着他的相片。
“還行吧。”對方毫不設防,頭也不擡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可就在對方擡起頭的那一刻,連冬日裡難得一見的暖陽,也仿佛失去了光彩。
他記憶裡的沈初時,就是在那時候被塗上了顔色。
“叔叔?叔叔?”賀宴銘将他從記憶中拉回,“你可要當心點。”
“嗯?”賀珵禹疑惑地看了過去。
“就是沈初時,”賀宴銘頗有經驗地建議道,“我懷疑他對你動了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