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後面?那裡被攝像頭正對着,簡直自投羅網。
衣櫃裡?精巧的設計此時幫了倒忙,躲進去憋屈不說,一格接着一格的造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些緻命魔術。紀青仿佛已經看到叔叔邪笑着站在衣櫃外,橫插一把電鋸進來血肉橫飛的場景。
床底,床底更是實心的。
房門已經堪堪打開一條縫,情急之下,尹緒伸腿抵着門闆,又用手固定門把手。
假裝那是門鎖在起作用。
直到門外的來人變得警惕,叫來女仆讓她開鎖,才松了力道,假裝“不巧剛剛趕到”。
紀城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鎮定自若、雲淡風輕的臉。
“抱歉,稍微多睡了一會。”
看清了門外站的是誰,他平日裡缺少波動的臉上出現了笑意,連眼尾的細微紋路也舒展着:
“您回來了。”
這讓紀城不免有一種,好像尹緒确實因為自己的提前到來而感到驚喜的感覺。這種窩心的感覺稍稍撫慰了男人的暴躁。
近來那個糟心的侄子施加給他的暴躁。
紀城盯着他:“我打擾你午睡了?”
這張富有東方韻味,如同水墨畫一樣俊秀柔美的臉,确實讓紀城百看不厭。以至于在監控裡看着卻依舊不滿足,非要像現在這樣親眼觀察才好。
而任何其他生物的靠近,都會讓紀城有一種雄性領地被觊觎的不爽。
盡管嘴上說着抱歉,但腳步絲毫沒有停下。紀城步步逼近,尹緒隻能側身向後退,引着人進了屋。
“當然沒有。”尹緒說,“看來您和瑪蘭先生談得很順利。”
提前了好幾天返程。
“嗯。”
尹緒藏在袖裡的指尖不自然地動了動。
他本想把紀城引到門外去,可不知怎麼回事,男人今天格外執拗,不僅執意要侵占尹緒的私人空間,目光還似射線一般探掃着任何可疑的痕迹。
紀城盯着床上淩亂的被單,其實那裡有兩個枕頭,隻是一個露在外面,另一個恰好被埋進了被子裡。
“你最近倒是懶散了不少。”男人指着床單低笑。
在此之前尹緒一直保持着軍人般的習性,每天早上都要把床鋪收拾得沒有一絲褶皺。
尹緒不露痕迹地掃過一眼,一笑:“确實疏忽了,以後該改正。”
“不。”紀城低低地笑,阻止他,“你把這裡當自己家,我高興還來不及,改它做什麼。”
尹緒一直是很疏離客氣的性格,像養不熟的貓,即使在休息日也像訓練的日子一樣戒備。聽說流浪的動物暫時找到了居處便是這樣,警惕地不留下任何氣味,随時準備離開。
紀城希望他不那麼抗拒,能像家養的貓一樣偶爾向主人讨讨好。
但尹緒從來不會。
今天已經是個特例,他竟然也會偷懶賴床,紀城見他烏黑的碎發被揉亂,連面龐都帶着點不尋常的紅潤水汽。
竟讓紀城看出了一絲欲望的氣息。
怎麼會?
尹緒一向對□□非常抗拒。
壓下心中那股異樣,紀城邁着方步,停留在窗前,一股無形的風将紗簾微微吹動。
并無異常。
仿佛一切隻是男人的疑神疑鬼。
紀城微微夾起眉,鞋尖不經意撞到了紅木辦公桌的桌角,發出沉悶的“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