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橘色的太陽躍起,數輛黑色禮車一字排開,穿過莊園鐵門揚長而去。輪胎摩擦着遠去的聲響在某些人耳中無異于慶賀的禮炮。
尹緒站在紗簾掩映的窗台,遙遙目送。
這個起床時間對他來說算是日常,對于床上哈欠連天的那位可不是。
紀青多次嘗試,每次剛支起上半身,就像抽掉了骨頭似的摔了回去。他決定就這麼融化在床上,對着窗邊的尹緒伸出手臂,藕白的一節帶着被窩的暖意:
“寶貝,再睡一會好不好?”
尹緒拉上窗簾,不緊不慢地走至床前,任由紀青拉着他的胳膊不放,嘴上卻并不贊同:“該工作了。”
紀青打算教授他鹹魚的生存之道,所以語重心長:“有很多事情,你不做就會有别人幫你做的。你要學會休息。”
他的神色驕傲,仿佛自己才是那個經驗豐富,富有智慧的長者,還安撫地拍了拍尹緒的胳膊,帶着點情人間肢體的親昵。
尹緒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兩人交纏的手指發力,立刻就把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從床上薅了起來。
跌跌撞撞地一路,最終齊齊摔坐在了唯一的一把活動座椅上,一上一下交疊着。紀青閉着眼,本來捧着尹緒的臉親的好好的。誰知□□座椅突然猛地滑動,邊緣貼上了硬得硌人的辦公桌,正正好好隻給中間的跨坐着的紀青留下一道縫隙。
就算他身材薄,也要壓成紙片人了。紀青坐在尹緒身上,感受到兩具身體貼得嚴絲合縫所帶來的熱意,很誇張地吸了吸氣。
小腹收成薄薄一線,甚至向内凹起,紀青勉強給自己騰出點空間,艱難地轉過頭。他看不見尹緒的表情,隻知道有隻手正在捋着他的肩胛骨,就像給貓科動物順毛一樣。
多少有點要do起來的預感。
要不還是降降溫吧。
紀青目光移向窗台,狀似不經意提起:“怎麼總是拉着窗簾。”
尹緒的手微微一頓,又恢複了淡然,似乎是想把這個問題很快揭過。
“警衛在巡邏,難道你想被人看見?”
“你騙不了我。”紀青得意,湊至尹緒耳邊低語,“是因為窗外有監控。”
這回尹緒沒有輕易回答,顯然紀青對此的了解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時此刻,一顆微型攝像頭正透過玻璃窗在忠實地記錄實時将畫面傳導,隻是被不透明的簾子擋住了。有時尹緒不想讓紀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會短暫地采取這樣的措施。
隻是不能遮太久,太久了紀城會起疑。真正遇上一些不得不隐瞞紀城的事情,比如偷偷溜出去半日,還是得依靠佐菲娅去僞造調換監控錄像。
“你不覺得這樣不好嗎?”紀青說。
尹緒擡眸,眸中已是一片冷意。方才挑逗的心思也逐漸平靜,手從紀青身上落了下來,放在桌前。
“哪裡不好。”
“你不自由。”
尹緒并不答話,紀青絲毫不覺得沮喪,反而耐心溫柔地伏在他耳邊,宛如伊甸園中的蛇般低聲誘惑: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以離開這裡,沒有人能限制你的自由。我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想過。”尹緒說,“但這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
他已經在這裡陷了太久了,不是他說金盆洗手就可以全身而退的。以紀城的勢力,不管他逃到哪裡都可能會被抓住,難道要他以後都像老鼠一樣藏頭露尾地生活嗎?
尹緒仿佛帶着透骨濕意的黑發就在手邊,紀青抓起一縷搓了搓,感受着墨發絲綢般的順滑,突然又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新的解法:
“其實你也可以跟我走的……”
房門驟然被敲響。
紀青身軀一震。
“少爺……您……是在這裡嗎?”
女仆略顯猶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顯然是已經敲過紀青的房門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才會大着膽子摸到尹緒的房間來。
紀青對這個撞破他們“奸情”的第一人,有種自己人的好感,當下大大方方地回了句:
“什麼事?”
懷疑變成現實,女仆在房門外又是一頓震驚,半晌才支支吾吾:“少爺,萊西奧男爵已經到會客室了,說要跟您當面說清楚,否則他就在這裡住下了。”
“警衛幹什麼吃的?攔我的時候倒敬業呢?!”紀青罵道。
“可是,萊西奧男爵要進門的态度非常堅決,警衛也是怕惹出事非……”女仆解釋。
誰都知道萊西奧男爵是紀青少爺前男友中最難搞的一位,有和紀青不相上下的嬌蠻脾氣,占有欲還強。明明是自己提的分手,卻始終陰魂不散,分手後少爺沒少和這位鬧出不愉快。
紀青剛想回句什麼,突然感覺後頸刺痛。
原來是尹緒尖銳的虎牙,像磨牙一樣抵着那塊軟肉反複厮磨。盡管看不清神色,也能感受到身下人散發的森然冷氣。
紀青輕輕吸了口氣,覺得有趣一般,低下頭去找他的眼簾:
“你生氣了?”
“沒有。”
“那就是吃醋了?”
“沒有。”
尹緒松開嘴,活動的座椅應聲後退,給紀青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他移開視線,嗓音變得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