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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回憶凱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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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林并沒有每天記日記的習慣。湛靈玉翻了翻,這更像是一本瓦林人生的大事記。

***

我竟然從那個地方回來了,我從“死地”回來了。我知道了母父的死因,但也差點死在那裡。是路過的缇娅王救了我,她比傳聞中還要蒼白脆弱,但拼命将我從“死地”拉了出來。

她還告訴我不要立刻睡覺,如果想打發時間,可以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寫下來。我決定聽她的話,她根本不像大人們說的那樣可怕,她是一個頂頂好的人。

***

第二天,我又去了死地,找到了她。她很生氣,似乎不想讓我來此,但我很開心,因為這說明她關心我的性命。我問她以後要如何見到她,她很高興,說自己以後要當威風凜凜的大将軍。

我也很高興。我的母親是非常優秀的騎士,我以後一定也是優秀的騎士。她救了我的命,我的使命便又多了一個,我要做缇娅大将軍身邊的第一騎士。

***

因為這個承諾,我一直努力溫習功課,很久沒去過“死地”。缇娅王最近為城民們做了很多實事,我們鎮裡,包括我的日子都好了很多,我也有錢買教輔書籍了。

我很感謝缇娅王,便專門去死地邊緣等她,想和她當面道謝。我來的很巧,她剛從死地裡出來。

她果然還常來這裡,但給我的感覺卻全然不同。殘甲挂在她左肩搖搖欲墜,衣擺被割成碎布條,血珠順着指尖砸進泥土裡,銅鏽味很濃。

再看到我,她沒有什麼特别的表情,但還是停下腳步。

我并不怕這樣的她。我表達了我的感謝,把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她。那是一顆并不明亮的淺紫色寶石,我攢了好久的金币才買到它。

我第一眼就被這個通透的淺紫色吸引,它會讓我想到缇娅。賣東西的貨娘說這個石頭很玄,有法力,我聽不懂,但是缇娅王是個魔法天才,說不定對她有用。

她靜靜看了我一會兒,我安靜的與她對視。最終還是她先收回目光,收下了我的禮物。

她的身形還是很單薄,因為血流不止而搖搖欲墜,我把我的衣服撕下來,想給她包紮,她躲開了。

她突然問我之前的話還算不算數,我說當然。她突然笑了,用很尖銳的語氣笑我不自量力。我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她停下,又問我為什麼不生氣。

我很不解,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更生氣了,她說我和她讨厭的人一樣,都是木頭、呆子。

缇娅怎麼知道我最喜歡樹木?我母親說了,樹木是頂天立地的生物,厚重、繁茂、本性不移,千萬年屹立。我向她解釋,她又說我和她讨厭的人說了一樣的話。

她讨厭的人也想保護她嗎?我問出這句話,她沉默了很久。

***

我又去等她,但是她再也沒來過,或者是故意避開了我。但我不會因此氣餒,騎士大選會在我八歲那年開放招生,我一定要入選。我的母父已經不在了,是缇娅王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

我收到了騎士營的破例入選信,這太不可置信了。缇娅一定很需要我,我一定要做最優秀的騎士,站在缇娅王的身邊。

***

我遇到了恩師凱蘭。說實話,我一開始并不服氣,她隻比我大了幾歲,卻被奉為王國的救星。她的存在對缇娅來說是一根無法忽視的刺,我無法不為缇娅而感到心痛。

但她實在太過耀眼,可能她早就看穿了我無形的不滿,但隻做了她能做到了所有事,就讓我的不滿消失殆盡。

她用劍鞘輕敲過新兵的膝彎,也在校場前抽斷過校尉的肩甲;她改良的防禦法陣圖紙可以改變整個王國的格局,但她發給了整個騎士團傳閱,每個邊角都标注着詳細的注解。

修訂《防務條例》那天,她連夜在每條騎士營提議旁補充實戰案例,連新兵提出的“增加營地篝火點”這種瑣碎建議,都親自測算了風向安全距離。

有這樣的光芒出現在我們王國,确實是一種榮幸。

我還認識了很好的夥伴,叫黑鴉,是凱蘭的家族撿回來的孩子。我們真是不打不相識,她時常說缇娅王的壞話,我忍無可忍,借着切磋的名頭打了她一頓,被凱蘭看出來了,讓我們一人挨了十軍棍。

我很喜歡黑鴉,但一點都不喜歡她的家人。她的母親給了她太多壓力,父親愛攀愛比,永遠隻把黑鴉當成炫耀的工具。黑鴉輸了小考,他甚至蠻不講理的鬧到軍營裡來,當場對黑鴉進行打罵。我把他狠打了一頓,扔了出去,挨了三十軍棍。

她的話很多,知道我護着缇娅之後便不再說了,但我知道她心裡還讨厭着缇娅。我問她為什麼,她說缇娅傷過凱蘭大人的心。讓凱蘭大人感到痛苦的人她都不喜歡,我頂嘴說,讓缇娅王感到痛苦的人我也不喜歡。

其實我不這麼想,我希望世界上最好的缇娅王和凱蘭大人能和平共處。

我問黑鴉缇娅王怎麼傷了凱蘭大人,黑鴉說她不知道,但是她偶然撞見很久之前缇娅王給凱蘭大人寄了信,凱蘭大人看完後把信燒了,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屋裡坐了一下午。

***

明天就要進行騎士大選的授勳儀式了,缇娅王向我承諾她會來。等凱蘭大人授予我勳章,我就是王國名正言順的第二優秀的騎士,站在缇娅王身邊也不會給她丢臉。

***

(空白的幾行)

***

很久沒有出過騎士營,原來大家對缇娅王的評價竟毫無收斂。她們根本看不到缇娅王的付出,她為這個王國付出的根本不比凱蘭大人少。

明天我就要上職了,有我瓦林在一天,就沒有人能欺負缇娅王。

***

湛靈玉合上日記,摩挲着書脊。關于騎士大選的部分是空白的,“死地”又是什麼地方?秘密就像線團,她努力扯出一團亂的線索,卻發現後面連着更多未解的結。

她正想将日記放在一邊,手中的書卻突然消失,系統提示聲響起:

【叮!獲得線索——瓦林的日記】

五歲那年的記錄不可能隻有這本日記,湛靈玉繼續搜查,在床闆的夾縫中找到了一張尚且嶄新的信,床下有一個落滿灰的鐵盒子。

湛靈玉打開信,居然是黑鴉寫來的,字體很潦草,字尾的墨點暈的很深,她寫這封信時心情一定算不上平靜。

“我真沒想到你會缺席騎士大選,不管出于什麼原因,你都讓我很失望。

我這輩子第二次看到凱蘭大人那樣的表情,上一次就是我給你提過的接信之時。凱蘭大人居然又露出那樣失望怔愣的表情。

我做得最錯誤的一件事就是和你成為朋友,你竟然是這樣不知感恩的人,你不配成為騎士。

我不想再見到你,也不想陪你去那什麼‘死地’一探究竟了。你給我的地圖我已經燒了!

你替我挨了三十軍棍,我欠你一個人情。我和你不一樣,我承諾會幫你一件事,依舊算數。”

在她讀完最後一個字時,熟悉的系統提示響起。

【叮!獲得系統線索——黑鴉的信(可交換)】

手中隻剩下鐵盒子,上面有鎖。瓦林最重要、最信任的地方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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