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總站定,抿了抿唇,用還算恭敬的聲音回道:“家裡有點事,準備回去了,黎總。”
“是嗎?”黎自初漫不經心道,“正好替我帶句話給老孫總,黎氏要對投資金額進行重新考量。”
“黎總!如果是因為我剛才的話,那我道歉,還請黎總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黎自初微微擡指,止住他的話頭,淡淡道:“你還沒資格跟我說話,讓你家老爺子來。”
“另外,相信你也看到了,楚助理的才幹,即便是我也高看一眼。他是我黎氏傾力栽培的人才,也是我的貼身助理。今天我話放在這裡,将來在吳城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黎自初這話是對在場的所有人說的。
潛台詞便是我跟楚越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但他是我黎自初照着的人,未來黎氏會重點培養他,大家說話做事最好都掂量掂量。
楊肇現在已經接受這兩人兩廂情願的事實了。他就知道黎自初肯定會幫楚越出頭,這些年,但凡他想護人,他管過誰的死活。
所以當黎自初發話要動投資額的時候,場内衆人就都已經知道了,楚越是絕對不能動的人。
一時間,衆人看向楚越的眼神都有了幾分慎重。倒是楚越自己,似乎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什麼。
“我記下了黎總,”小孫總臉色難看,“您要是沒其他吩咐,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黎自初看向楚越,“楚助理,你說呢?”
楚越大大方方道:“我送送小孫總。”
“不敢不敢。”小孫總現在哪還敢招惹他。
楚越伸手:“小孫總,請。”
就這樣,在衆人的目光中,楚越落後半步,送小孫總出去了。
走到監控死角,楚越突然出聲叫住對方:“小孫總。”
“幹嘛?”對方應聲停下,“啊!”
楚越狠狠一拳打在他臉上,接着再來一個肘擊,打得小孫總抱着肚子不住幹嘔,最後将人抵在牆上死死壓住,一字一句道:“你說我什麼都可以,但你怎麼敢诋毀他?”
“唔......你松手,松手,你瘋了!”
楚越又使了兩分力氣,壓得小孫總臉都變形了,“以後再見到黎總,嘴巴給老子幹淨點,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他又沖着他的小腹狠狠來了一拳,警告道:“如果想專利順利到手,就把剛才的事咽到肚子裡,懂?”
小孫總連忙點頭。
楚越松開他,替他整理整理衣領:“您慢走,我就送到這裡。”
小孫總跟見鬼一樣,連話都不敢說,抱着腦袋連滾帶爬地跑了。
待人走遠後,楚越才掏出手機,給阮栀回了個電話過去,剛才動手的時候電話就一直在響。
“怎麼了?”他聲音溫柔,跟剛才判若兩人。
“要過來送東西?我不在知春巷,跟黎總應酬來着,在哪嗎?”楚越擡頭看了看四周,“在長平路萬隆國際,你就在附近?好,我等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阮栀難得休息半天,回了福利院一趟,給楚越帶了院長做的糕團,急着給他送來。
挂掉電話,楚越一邊揉着手腕,一邊沖不遠處的周行舟道:“你什麼時候愛上聽牆角了?”
周行舟從暗處走出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動手打人。”
他原本是怕楚越再被姓孫的欺負,這才跟着出來的,沒想到平常樂呵随性的人會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動起手來狠辣得不行。
“吓着了?”
“有點。”
楚越嗤笑一聲,從兜裡掏出煙盒輕輕一磕,将煙叼在嘴上,懶散道:“那就離我遠點。”
周行舟走到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他不至于挨打。”
“憑他诋毀黎總的那兩句話,沒廢他一隻手算輕的。”
周行舟皺眉,楚越身上的戾氣讓有些不适,“你真是吳大畢業的。?”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怎麼跟混混似的,他想說。
楚越歪着腦袋點燃煙,深深吸了一口,“我還是福利院出來的呢,沒爹沒媽,吃飯穿衣都靠搶,不硬氣點早被人欺負死了。”他撇撇嘴,“我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周行舟沉默。
楚越抖掉煙灰,夜風有些潮也有些悶,他長吐出一口氣,“知道我為什麼把自己花了好幾年心血的筆記本給你嗎?”
周行舟:“為什麼?”
“我想讓你代替我站在黎總身邊,當然啦,我指的是工作,”他盯着猩紅的煙頭,語氣裡是滿滿的不甘心,“幫他分擔些工作,照顧他的生活和健康......”
“你自己為什麼不來?”
“對啊,我自己為什麼不來?”楚越歎息,他用指腹摩挲着煙頭,火星撲落落往下掉,“當然是因為沒有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
楚越徒手捏滅煙頭,揣進口袋裡,起身道:“走吧,該回去了。”
周行舟沒有動,“你把我當朋友嗎?”
“你把我當朋友嗎?”楚越反問。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