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啊黎自初。”他有些崩潰，不用想他都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男人跟男人，年紀還差這麼多，太難了。哥，算了吧。”

“算不了，楊肇，”黎自初低頭摩挲着扳指，輕聲說，“……我他媽看他一眼都會硬，你讓我怎麼算。”

“黎自初！我們這裡不管下流叫喜歡！”

此時客廳落地窗外天氣晴朗，台風過後的天格外湛藍，陽光清透明亮，盛大又熱烈。

楚越抱着小貓翻了個身，一人一貓埋在陽光裡。

“不能再讓他住這裡了，”楊肇繼續說，“待會兒我就帶他走。”

黎自初垂眸，靠坐在厚重的黃花梨實木書桌上，“别帶他走。”

“留下他做什麼？難不成你想把人拐到床上。”

“昨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後半夜了，我回來，客廳亮着燈，他睡着了，側臉很好看。楊肇，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怕吵，可是他住進來以後我才發現，我其實不是怕吵，是怕熱鬧過後的安靜。”他扭頭撫了撫身後的書桌，“我不想一個人了。”

楊肇眼睛發澀，他抿了抿唇：“所以你現在确定自己喜歡男人了？”

黎自初搖頭，“我不喜歡男人，隻喜歡他。”

“我不懂，你們才認識多久。”

楊肇現在有些後悔當初非得把楚越留下了。

“夠久了，”黎自初起身，簡單掃了眼文件，把名簽了遞還給他，說，“幫我多照顧他一些。”

楊肇接過來，“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應該不知道。”

“你不打算跟他講？”

“再等等，我總得先把路掃平一些。在此之前，你先幫我瞞着。”

楊肇點頭。

兩人從書房出去，楚越抱着小貓從沙發上站起來。

“想吃什麼想喝什麼讓他給你買，别給他省錢。”楊肇覺得這事是楚越委屈，鬼知道這個道貌岸然的頂頭上司心裡頭裝着什麼龌龊玩意。

而且兩人現在還處在同一屋檐下，他生怕黎自初一個把持不住，做點什麼收不了場的事情出來。

但另一方面他又慶幸楚越的出現，終歸他還是偏向黎自初。

楚越懵懵地點頭，他看楊肇要走，“你不是說要在這裡吃晚飯嗎？”

“不吃了，我想起來自己還有事。”

黎自初也說：“我送他出去。”

來到電梯間，楊肇看了眼合上的大門，問黎自初：“現在這種狀況，你還打算讓楚越介入頌瑞項目嗎？”

一個秦序一個黃樹興，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實在有些危險。

“這是他想做的事，我不幹預。”

“你就不怕他遇到危險？”

“需要的時候，我會出手。”

“行吧，我走了。楚越那你有點分寸，人家孩子還小，你不能太禽獸，你......你這是什麼表情？”

黎自初幫他按電梯，擺出個送客的手勢。

回去屋裡，黎自初徑直走進廚房，找出許久不用的條紋鑄鐵鍋，回頭問楚越：“要不要教你怎麼煎牛排？”

楚越這會兒正抱着小貓站在廚房門口，聞言，眼睛亮亮地點頭。

“來，我們先把牛排修一修.....”黎自初給他示範。

“你很會做飯嗎？”楚越問他。

“會一點，但不多，在國外的時候保姆是當地人，不會做中國菜，自己偶爾弄一點，味道一般。”

黎自初說得很詳細，他希望楚越盡可能多地了解他。

“我記得你說過家裡有阿姨的。”

“嗯，昨天給她放假了，這兩天家裡隻有我們兩個。”

“真的嗎！”

黎自初笑笑，“從冰箱裡把黃油拿出來。”

鑄鐵鍋是專門用來煎牛排的，很厚，黃油放進去一點點融化，漸漸有香味飄出來。

楚越守在鍋子旁邊，皺着鼻子聞着香氣，像隻小貓一樣。

“不用把肉腌一腌嗎？”他問。

“我喜歡直接煎，你想要腌一下嗎？”

楚越搖頭，“你喜歡的我也喜歡。”

“好。”

黎自初煎的牛排果然很好吃。

牛排很大，比楚越的臉還大，焦香油潤，厚厚的一大塊，還沒入口他就已經能感受到那種滿足感了。

“嘗嘗看，要是用不慣刀叉就用筷子。”黎自初說。

楚越搖頭，他是沒用刀叉吃過飯，不過他之前特意看視頻學過。

手邊的這副刀叉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叉肉需要很使勁才行，這樣切的時候肉才不會跟着跑，切下來之後要沾一下醬汁才能放嘴裡......

很好，楚越，你表現的很好，他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

順利咽下一塊肉，他擡頭去看黎自初，發現他已經把一整塊肉差不多切完了。

見他看過來，黎自初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盤子跟他調換說：“直接吃會比較爽。”

“可我已經吃過一口了。”

黎自初笑着從他那邊叉過一塊肉來說：“那就還我一塊，這下公平了。”

楚越不自在地晃晃小腿，輕輕嗯了一聲。

吃了兩口之後，黎自初覺得有些膩，端起酒嘗了一口，說：“要是膩的話可以喝點葡萄酒，這酒度數不高。”

楚越看了眼旁邊高腳杯裡的葡萄酒，端起來小小地抿了一口，有點酸有點澀還有點辣，不好喝，不過葡萄的香氣倒是蠻好聞的。

“怎麼？不好喝？”黎自初見他喝了一口整張臉皺成一團，笑着問他。

“還好，隻是有些不習慣。”

“喝不慣就放着，冰箱裡有果汁。”

楚越搖頭，“沒關系的。”

吃完飯已經到晚上九點多了，楚越杯子裡的葡萄酒早就見了底了。

“吃飽了嗎？”黎自初說。

楚越沒太聽清，眯着眼睛問了句：“什麼？”

他這會兒因為酒精的緣故，臉頰紅紅的，眼睛裡存了一汪水，在稍顯晦暗的燈光裡亮晶晶的，格外引人注目。

“吃飽了嗎？”黎自初隔了好一會兒才又重複了一遍。

“唔，吃飽了，吃撐了都。”楚越笑着說。

“那起來稍微運動一下，不然晚上該積食了。”

“不想動。”

黎自初看着他耍賴地攤在椅子上，眸色柔和，“去吧，運動十分鐘後，我帶你去看電影，好嗎？”

“好呀。”

楚越起身，他沒有喝醉，隻是覺得整個人有些輕飄飄的。

健身房器材齊全，一看就經常用。

楚越雖然沒有見過黎自初的腹肌，但之前在小院勉強隔着衣服瞧了一眼，覺得很是不錯。

“楚越。”

“嗯？”

“貼太近了。”

這會兒楚越站在他身後，彎着腰，伸着脖子看他的腹肌，整個人貼得很近，甚至連氣息都打在人家腹肌上，溫熱又撩人。

楚越擡眼看他，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好看。”

黎自初失笑，他覺得今晚的電影大概看不成了。

“我知道了，起來，站直。”他說。

楚越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黎自初牽起他的手，一圈一圈在健身房裡走，每一步都走得輕快又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