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序聽見微信提示音，先是挑釁地看了黎自初一眼，然後才噙着笑低頭看消息。
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住了，不管不顧地高聲吼道:“楚越！滾過來！”
他這一嗓子，吼得周圍人都看了過來。
楚越咬了咬後槽牙，直接沖他比了個中指，然後目不斜視地朝黎自初走去。
秦序氣得不行，三兩步沖過來拉住他手腕，道:“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了？”
“哥，”楚越咬牙低聲道，“黎總是我老闆，他給我發工資的。”
“老闆有男朋友親嗎？”
“男朋友？什麼男朋友？”
秦序指指自己，“我都跟我大哥說了，我要追你。”說完還挑釁地瞥了眼黎自初。
楚越頓覺五雷轟頂，下意識第一時間去看黎自初。見他神色淡淡，似乎沒有放在心上的意思，松了口氣，沖着秦序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腳說:“滾滾滾，誰要你做男朋友！”
“疼！”秦序痛呼一聲，彎腰去扶小腿，“我怎麼不能做你男朋友，咱兩年紀差不多，我長得又不差，追你不綽綽有餘麼？”
“我、不、喜、歡、你，”楚越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一字一句道，“你到底還要我說幾次。”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反正不是你這樣，”楚越怕黎自初等久了，趕緊說，“謝謝你今天來我畢業典禮，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說罷，扭頭拉起黎自初的胳膊就往賓利那邊走。在他沒看見的地方，黎自初微微擡起下巴，将秦序方才的挑釁還了回去。
秦序愣在原地，都忘記生氣了，印象裡他這位大哥可從來沒有過這種表情。
因為周行舟被黎自初遣回公司了，所以今天沒有司機。
按說該楚越這個助理開車，可他不會。
但黎自初好像知道他不會開車，拍拍他攬着自己的手，溫聲說:“去副駕坐。”
楚越笑嘻嘻地松開手，“黎總辛苦啦。”
黎自初賓利車廂很寬敞，座椅也很舒服，楚越上下左右都看了，覺得真好看。
黎自初傾身給他系了安全帶後，又調整了下後視鏡，透過鏡子看楚越:“你喜歡喝牛奶？”
“嗯？”
“你身上有股奶香。”
楚越擡起自己手臂聞了聞，确實好像有一點，“我收養了一隻小奶貓，大概早上喂它牛奶的時候沾了點。”
“很好聞，不過貓好像不能喝牛奶。”
“不能嗎？我不知道，我看它挺喜歡喝的，也沒生病什麼的。”
“那大概還是要看體質吧，不生病就應該沒問題。不過我也不太懂，你的小貓叫什麼名字？”
楚越撓了撓下巴，有些難以啟齒，“就，就叫小貓。”
“沒來得及取名？”
“是哦。”楚越含糊回他。
車子開得很平穩，黎自初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指節白皙修長，白襯衫的袖口露出一小截來，襯得手更好看了。
楚越雙手攥着安全帶，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生怕一個不小心，眼睛又長黎自初身上。
“你剛才喊秦序哥，喊我卻喊黎總，是因為我比他大？”黎自初突然面無表情地說。
楚越:“！”
楚越忙擺手:“那不是，我随便喊的。”
“以後私下換個稱呼吧，我不喜歡聽你喊我黎總。”
“好，那喊什麼？黎叔可以嗎？”
“你喊他哥，卻喊我叔？”黎自初比剛才更生氣了。
楚越撓了撓下巴，那他也不敢喊黎自初哥嘛，“那喊先，先……生？黎先生。”
黎自初覺得先生似乎不錯，畢竟，結了婚的男女，有時也喊另一半先生，“喊一聲來聽聽。”
“先，先生。”楚越顯然也覺察到不對了，喊完瞬間臉色爆紅。
黎自初從後視鏡裡看見了，眸光裡帶了笑意，逗小朋友玩确實蠻有意思的。
“說起來，我把你從酒吧帶回來那次，是秦序帶你去的？”
其實是他自己去的，但楚越哪敢說，感覺今天的黎自初讓他有點招架不來。
“算是吧。”他含糊道。
“他灌你酒了？”
“……沒，是我自己喝的。”
黎自初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隻是問:“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有一陣子了，大概就是我進公司那前後。”
“他也二十七八了。”
楚越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年齡，跟着附和了一句：“确實不小了。”
車子突然晃了一下。
楚越扭頭看黎自初，見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麼來，又試探着挽回了一句，“其實也不大。”
車子猛地停下，隻聽黎自初沒什麼感情地說道：“紫藤小區到了。”
“哦。”楚越趕緊轉身去解安全帶。
下了車，他扒在車窗上，“謝謝先生送我，辛苦了。”
黎自初原本正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聽見這句話，終于微笑着扭頭過來，說：“還好，快去吧。”
楚越點頭。
今天是畢業典禮，小區裡大部分老師都還在學校沒有回來，趙俞川不需要參加，一整天都在家裡沒出門。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他今天本該親眼看着楚越畢業的。
可惜。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趙俞川坐在沙發上，聲音低沉地問：“誰啊？”
“是我，趙教授。”
趙俞川聽出來是楚越的聲音了，眼睛先是一亮，身子都已經起到半截了，又坐下來，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我畢業了老師，把畢業證帶來給您看看。還有我出院了，身體沒問題，也來跟您報個平安。”
“還有，謝謝老師。”
楚越的聲音隔着門闆有些失真，聽上去悶悶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
“老師，你開門讓我看看你。”
他已經好幾天沒見老師了，不知道他身體好不好。
“沒什麼好看的，回去吧。”
“可是老師......”
“回去。”
“好。”楚越聲音發澀，隔着門闆說，“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台風，我買了些生活用品放在門口，您記得拿進去。”進小區前，他先去了趟超市，把米面糧油這些重的東西都給老師備上了，“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會馬上過來。”
說完，等了好一會兒，屋裡沒有傳來回話，楚越吸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