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交易？”

不知為何，明明眼前的人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周行舟卻覺得後背發涼。

楚越擠出越發明亮的笑，招招手示意他走近點。

待人走近後，他往他懷裡塞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道：“打開看看。”

周行舟莫名其妙地把手裡紙張毛躁發皺的筆記本翻開，随意瞄了一眼，隻一眼就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隻見上面分條别類地詳細地記錄着邊市那個新能源基地從立項到投建到運營的所有信息，包括投資布局、回報率、政策傾斜等等。

甚至還有一些資深财經人士對該項決策的評論分析、黎自初自己在公開場合的相關言論，以及一些明顯帶有個人傾向的思考建議等等。

可以說這份筆記，幾乎能媲美市面上任何一家投行的項目盡調。

“你要把它給我？”周行舟驚喜地說。

“當然。”

“你自己做的？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吧？我算是知道當初面試為什麼你能面上了，你真舍得給我？”周行舟一連串發問。

“是，”楚越把筆記抽回去，随便翻開一頁，“這是前年3月份寫的，這是去年8月份寫的，這是上個月初寫的，這個筆記本我寫了三年多。”

“而這樣的筆記本我有13個，涉及黎氏近六年的21個項目以及每一年的年報分析總結。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周行舟倒吸一口涼氣，一時之間竟不知該震驚于楚越的持之以恒，還是他對黎氏的用心。

“我，我不能要。”

這麼多，他反而不敢要了，太貴重了。

“當然不是白白送給你，我說了要做交易的。”楚越說。

“你想要什麼？”周行舟謹慎發問。

“很簡單，不管你是生活助理還是行政助理，除本職工作外，好好照顧黎總的身體。另外，五年内在黎氏任職，不準跳槽。”

“怎麼樣？你不吃虧吧？華國如今的就業形勢你很清楚，黎氏又處于轉型的關鍵期，黎總對你也夠器重。要是我的話，别說五年就算十年也不帶跳槽的。”

“黎氏确實是個好平台好跳闆。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自己上？”

看他做的準備，很顯然是把自己的職業生涯跟黎氏做了強綁定。

明明都已經開好頭了，為什麼又往後退？

這個問題很顯然戳到了楚越的痛處，隻見他瞬間斂了笑容，眼神深沉而冰冷，整個人甚至隐隐散發出一股壓迫感，像是換了一個人。

周行舟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想往後退。

可楚越卻一下子笑了出來，周身氣場也變得溫和起來，隻聽他開玩笑地說：“像我這樣的人才，去哪裡都會發光，你替我操什麼心。你就說這筆交易你做不做吧？”

周行舟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很清楚他并沒有說實話，但也知道人家并不準備跟自己說實話。

于是他沒有再追根究底，而是點頭道：“當然要做，吃虧的又不是我。”

“行，”楚越把那本筆記本拍他懷裡，“助理的工作職責你清楚，我會每天監督你，這本是定金，後面幾本看你表現。”

“要是你嫌我表現不好，不給我怎麼辦？”

“那就好好表現呗，M國頂尖商學院的高材生，我相信你的能力。”

周行舟竟無言以對。

“還有，别在黎總面前提我，所有的事都是你自己自發自願的，跟我沒有半點關系。這點很重要，請牢記。”楚越強調道，“否則交易作廢哦。”

周行舟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特别強調這點，但還是認真應下了。

交易完成，兩人各自回到工位。

整整一個上午，周行舟罕見地一直在走神。他總是時不時偷看楚越，覺得眼前這個人神秘莫測，讓人看不透。

中午十二點午休吃飯。

黎氏有自己的員工食堂，刷職工卡可以免費就餐。周行舟自己是不吃食堂的，不是因為挑剔，單純是對大鍋飯的衛生條件存疑。

所以他的午飯一直是叫的隔壁商場裡翠湖餐廳的外送，這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粵菜餐廳。

也是在外賣送來之後，楚越才意識到這位本身就是個少爺，要他照顧黎自初，确實有些強人所難。

楚越歪着頭，看着他一個一個往外取餐盒，兩菜一湯一米飯一飯後甜點，倒也不奢侈。

“少爺，問你個問題。”楚越杵着腦袋問他。

“你說。”

“當初你為什麼要來應聘助理？”

“哦，我聽說黎氏招人就來了，面試的時候才知道是助理。”

“所以你是因為不想當助理才落選的？”

“那倒不是，單純因為我輸給你。”

周行舟這話說得大大方方，倒叫楚越生出幾分好感。

他往桌上一趴，撇嘴道：“等你看完我給你的筆記，你就會比我厲害了。”

周行舟看了他一眼，把甜品挑出來推過去，問：“喜歡吃甜品嗎？我不喜歡，給你吃。”

楚越眼睛一亮，雙手把甜品盒子攬過來，“真給我？這可是米其林三星餐廳的甜品，好幾百一份吧。”

“沒那麼貴，不嫌棄以後就都給你。”

“當然不嫌棄，”楚越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開，“我最喜歡吃甜的了。不準反悔哈，還有這個不算在交易裡頭。”

“是是是，單純因為我想讨好你，快吃吧你。”

“唔......啧啧啧，”楚越半眯着眼陶醉地細細品味着，“貴的果然不一樣，真好吃。”

周行舟敷衍地嗯了一聲.

“喂。”楚越喊他。

“幹嘛？”周行舟轉頭看過去，正對上他亮晶晶圓溜溜的眼睛。

“謝了。”

周行舟胡亂點點頭。

“喂，舟舟，你這個飯好吃不？聞着挺香的。”楚越問。

“還成，幹嘛？飯不給你吃，給你了我就得餓着了。”

“害，我不吃，我就是問問。”楚越說，“多少錢一份？”

“688商務套餐。”

“幫我也點一份呗，我轉錢給你。”

周行舟沒多想，拿出手機就給餐廳打了個訂餐電話。

楚越把錢轉給他，說：“待會餐來了你記得給黎總送進去哈，我去食堂吃飯了。”

“啊？”周行舟以為他是給他自己點的，沒想到居然是給黎總點，“他餓了自己會出來吃的，而且他一直吃食堂。”

楚越砸吧砸吧嘴，“我就想讓他吃點好吃的不行嗎？”

“你有病吧楚越，你自己不吃你給他點，讨好老闆也要有個度。”

周行舟從楚越的衣着上就能看出來，他家經濟狀況應該不富裕。

“你管我，再說了是你送的又不是我送的，讨好老闆的機會我讓給你了，把握住啊兄弟。走了，再晚食堂沒飯了。”

說罷，他還真就走了。

吃完午飯回來，楚越先走到周行舟工位，沖着總裁辦公室挑了挑下巴。

周行舟沒好氣地說：“送進去了，也吃了，但黎總說以後不要送了。”

楚越點點頭。

下午，楊肇進辦公室，放下東西就拉着楚越敲響了黎自初的門。

這還是楚越頭一回進黎自初辦公室，整個人懵懵的，等回過神來，人已經站在黎自初辦公桌前了。

“頌瑞那邊果然要加價，加十個點。”楊肇說。

上午，楊肇就是被臨時喊去處理這件事。

頌瑞項目如今已經完全移交給他處理，黎自初不好出面，所以早晨隻能是黎自初下樓去接楚越，而楊肇出門見頌瑞的代表。

“理由？”黎自初問。

“有其它家出手，據說給的價格不低。”

黎自初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