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
“說你很像一根行走的幾把,路過都怕被騷擾的程度。”
說罷,他拍拍手走了,留下秦序呆立在原地,連嘴裡的煙掉了都沒發現。
回到車上,秦序罕見地閉了嘴。
楚越:“麻煩送我去知春巷43号。”
“知春巷,那不是黎自初的房子?你住那?”
這倒是沒什麼好隐瞞的,“楊肇雇我看院子,所以我住那邊現在,單獨。”
“你不是說你是楊肇的助理嗎?怎麼現在又成看院子的了?你嘴裡到底有沒有實話?”
“騙你能有什麼好處?”楚越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秦序伸手,“頌瑞的項目書拿來我再看看。”
楚越嗤笑一聲,從懷裡掏出那三張皺巴巴的紙,扔給他。
秦序打開車裡的燈,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認認真真看完,然後拿出手機的,當着楚越的面給人打電話說:“幫我查個人,叫楚越,剛入職黎氏......不夠?還要什麼?”
楚越靠近手機,主動給他補充道:“今年二十二歲,吳大應屆優秀畢業生,前學生會長,陽光福利院長大,無父無母......”
聽到無父無母的時候,秦序看了他一眼,把手機換了邊,繼續跟那邊說:“聽清楚了麼?夠不夠?夠的話就立刻給我去查,明天下午我要在辦公室見着它。”
說罷,他挂斷手機,車廂裡一時陷入沉默。
“碧雲華栖項目,你吃回扣了?”楚越率先打破沉默,不然那個黃胖子為什麼拖吳亮的錢。
“差不多吧。”
“啧,你能不能行?淨逮着一隻羊薅啊。”楚越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就承認了。
“不然呢,就鋼筋采購那點毛毛雨,夠幹什麼?”
楚越狠狠擰眉,“是因為黃樹興被你要太狠了,所以才不得不在鋼筋上動腦筋?”
秦序沒有反駁。
怪不得他覺得整件事這麼擰巴,“然後為了讓黃胖子心甘情願給錢,你給他在驗收上開路。”
秦序:“你腦子不蠢。”
“呵,”楚越冷笑,“下周竣工驗收沒問題吧?”
“都打點好了。”
“你确定?”
“差不多吧。”
楚越第二次聽見“差不多”這三個字,直接暴走:“不是,秦序你他媽有病吧,差不多差不多,什麼事都差不多!老子腦袋懸褲腰帶上跟你玩,你要是再這麼半吊子咱趁早散夥算了......”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就聽秦序慢悠悠說道:“可以啊,這麼上心?要不是你一早就說沖着錢來,哥都以為你是沖着我這個人來的。”
楚越解開安全帶,平靜地看着他。
秦序眨了下眼睛,俯身過去,幫他把安全帶拉上肩膀,說:“放心吧,驗收組的人我都打點過了,不會出岔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腦袋幾乎枕在楚越肩上,呼出的熱氣撲騰騰地掃着楚越敏感的耳廓。
楚越側頭避開。
秦序輕笑出聲:“碧雲華栖你就甭操心了,倒是頌瑞,給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第二天一早,楚越照常六點鐘的鬧鐘起床。
他洗漱完先是把西邊的房間和院子都清掃整理一遍,然後給牆角新移栽的薄荷澆了點水。
這叢薄荷是跟斜對門的賣馄饨的蘇家阿婆要來的,移過來沒兩天,但紮根紮得不錯,葉片綠森森的,看着很精神。
“給點面子,快點長啊。”他輕輕拍了拍薄荷叢,起身進廚房給自己煮了碗面條做早飯。
黎氏的上班時間是9點,這邊沒有直達公交,離地鐵站也遠。
不過好在可以從巷子裡橫穿過去,也就三四公裡路,滑闆一踩二十分鐘左右也就到了。
楚越今天沒穿西裝外套,隻穿了件白襯衫,連包都沒背,兜裡揣着鑰匙和手機就出門了,一點也不像去上班,倒像是出門閑逛。
老城巷子裡住的都是些上年紀的老人家,大清早趁着日頭還不曬,三三兩兩地坐在家門口閑聊。
楚越像一陣風似地刮過去,引得這些老人家停下閑聊,眯着眼追着瞧。
年輕就是好,水靈靈的,披着清晨的陽光,有鮮活氣。
這個點兒也是黎自初上班的點,司機開車,他坐在後座閉目養神。
黎自初很少從大堂走,他不喜歡吵,一般會從地下車庫直接坐總裁專用電梯上頂樓。
今天,不知怎麼的,他突然開口對司機說:“停這吧。”
司機應聲照做,靠邊把車子停下來。
黎自初沒有馬上下車,而是輕輕轉着手上的扳指,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楚越就是在這個時候闖進他的視野的,白襯衫、滑闆,嘴裡似乎還叼着一根棒棒糖。
隻見他靈活地穿過行人,臉上挂着笑,時不時出聲嘴碎地提醒前邊的人讓路。
“讓讓嘿,壓腳後跟了。”
“喲,哥們今兒發型不錯......”
“誰家小狗啊跟被屁崩了似的。”
楚越一路滑一路碎嘴,惹不少人跟着笑,周圍原本死氣沉沉的氣氛,被他一攪和,變得松快不少。
黎自初就這麼安靜地看着,看着他從遠處滑過來,擦過車身,再看着他一點點滑遠。
“黎總?”
司機見他遲遲不下車,出聲提醒道。
黎自初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後對司機說:“去車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