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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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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頭次對三變說起當年事,三變讓這話攪擾得不安了,就捧起茶盅,啜一口燙茶,按定六神,靜等她下文。

“還是往回說吧。她是大食皇族,生下時便是龍鳳雙胎,出胎不多時死了一個,獨剩下她,又生了一對金銀妖瞳,當地忌諱這個,因是皇族,也不好下殺手,甫一落地便被送入寺廟中做了侍神官。本當是在寺廟中關到死的,誰想遇到了你父親……少女少男,情色相當,那把情火燒起來時,便是天崩地陷也攔不住。後來麼,你父親曆盡千難萬險把她帶回來,為着避人耳目,将她藏于街闾,直到有了你,才往家裡帶。”

說到此處,陸太夫人露出一個苦笑,“我問你父親,可知無媒無聘是為淫奔,你道他如何回的我?”,她搖頭歎道,“他說任憑祖母責罰,隻是她腹中已有陸家骨肉,且月份漸漸大了,等不得的。你看,你父親就是這樣混賬脾性!生米已然做成了熟飯了,才叫我知道!”

原來在阿祖眼裡,這就叫混賬了,那來日他若說自家一生不婚娶,算不算更加混賬?

“陸家家運不好,自你爺祖(太爺爺)往下,總也逃不脫一個情字,受情傷吃情苦也就罷了,鬧騰也就罷了,到了你父親這輩,竟是鬧出了境界。慶朝的将官劫了大食皇寺裡的侍神官,名聲是好聽的麼?!更别提那些動了殺心的大食人,如何變着法兒的沖着你父母來……

那段時日,家裡真是熱鬧。”

前腳走了大食的使者,後腳又來了朝廷的人,苦口婆心,就想從陸太夫人口中把他們行蹤挖出來,挖不到了,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陸太夫人隻是閉目盤佛珠,逼得急了,她便把佛珠放下,摘下挂在正堂當中的一柄劍,緩緩道:“陸家世代為國戍邊,也很是死過幾個人,今日若是非要個結果,也行,劍拿去,一刀宰了我這老不死的,大家幹淨!”。說歸說,來人哪敢呢,隻好悻悻離去。

“後來……你父親居然走了當今聖上的門路,兩人脫身去往西域邊城。邊城戰事吃緊,少見帶了女眷的将官,你父親怕是慶朝開國以來頭一個了。”陸太夫人說到這兒,嗤笑出聲,不知是在笑陸北霆,還是在自嘲,反正斯人已逝,嘲人或是自嘲又有什麼分别呢。

“阿祖……”三變見她傷懷,心内不忍,卻又不知應當從何勸慰。他其實很不慣阿祖這樣評說,總是把壞的那面擺到嘴上,聽來像是帶着歎惋的嘲說,又像是竭盡全力想要阻止一場潑天大禍,卻終于拗不過命。至于她如何撐起陸家,如何在凄風苦雨中盡力給他們一份庇護,一樁樁一件件,她卻絕口不提。她從未給陸家人算過賬,既是一家人,便沒法算這個賬,要認真算起來,就不該由着陸北霆走這條絕路,也不該由着陸弘景“天高任鳥飛”式的飛到虎牢關去。

“再後來,聽說邊城大戰過後,他丢了你母子二人,怎麼找也找不見。過了大約有一年吧,他回來過一趟,也沒幹啥好事兒,就是死跪在我面前不願起來,說是要到三清山帶發清修,因着不能再在親長面前盡孝,心内不安,故來請罪。請什麼罪呢,你要她,我不答允,你不也硬要了麼。要帶發清修,要辭官,我不答允,你便真不去了麼。你父親哪,一生耗在了一個情字上,于國于家,均無進益,若讓史筆評說,定是個無用之人!”

三變被這話狠撞了一下,心内有些不安——阿祖這話,說得忒重了……

“怎麼,你覺着我話說重了?就該說呀!當年就該說,并且應當把事情做絕,那樣,興許你父親還能留得一條命在。”陸太夫人擡眼看他,唇角帶笑,眼裡卻有了淚意,“棒打鴛鴦還不容易麼,難的是留下另條路啊……君則,你當知道,有榮華者,必有愁悴,這世家不是好支撐的,這另條路也不是好留的。留了這路,添了多少茲擾自不待言,若這條路最終的結局,也不過如是,那我當年留這路對是不對?”

對與不對,局外之人如何能評說呢?陸北霆的“一與之齊,終身不改”不是他陸弘景能評說的。他的父母一見燃情,艱難相守,兩年溫存,半世離散,算是孽緣吧,打旁人眼中過,那便是“貪著色相,不得超脫”,可他們祖孫二人知道,遠不是那麼簡單的,或許正是因為知道這當中的難言之處,陸太夫人才咬着牙給這對鴛鴦留了另條路。

隻是不知這路後來居然岔出了更多的歧路。這是當年萬萬想不到的。頭一條歧路,是他母親伊布爾罕的異母兄弟,那個後來成了海寇頭子、禍害了整個東南邊岸的狠人。他追到陸家來過,找陸太夫人要人,要不來了,還在帝京賴過一陣子。其實他與伊布爾罕,哪裡就到了姐弟情深的地步了?他上門讨要的,估計是份人情,拿了這份人情,他轉頭便出了西海,到東瀛島上搭起了巢穴,殺人越貨、欺男霸女、堆金積銀、醉生夢死,壞事做盡了的人,既不見他遭“現世報”,也不見他過得有多快活。頭幾年他居然還敢上門送金銀寶貨,聽聞陸家找回了陸弘景,還派人送了一份“舅爺禮”,不過都讓陸太夫人擋了回去,一再再三的,許是有了自知之明,漸漸便不來了。這類尚且知道遮掩的,還好打發些,真正不好打發的,是那萬裡黃沙中的異族,那等人開化未久,天地君親尚且不放在眼内,何況男女。燕然這條歧路,早前陸北霆是不知道的,不然斷不會把伊布爾罕托付給他。因當年陸北霆與伊布爾罕能從大食脫身歸返慶朝,大半是燕然的功勞,依着常理,誰也不會朝那頭想的。後來他對他到不了手的那份惦念到底亮到了明面上,兩邊決裂。陸北霆匿迹江湖之後,燕然到陸家來過,還不止一次,是年年都來。陸太夫人明話暗話都已說盡,到了後來索性不見他了,他還來。

這麼些年當中,兩邊明裡暗裡博弈着,各有輸赢。陸弘景現如今還能好好地在虎牢關當他的“丘八”,陸北霆必定是付出過代價的,極大的代價。燕然或許早就動過把人擄去,逼他就範的心思,但卻終于存了顧忌,遲遲沒有動手。陸北霆或許也曾想過如何才能把陸弘景全須全尾地從這異族手中摳出來,也有過動作,隻是沒有成功罷了。

陸家人不會想到這異族人的“情熱”竟能到如此地步——先是在黃沙中掘地三尺,生生掘出伊布爾罕的屍身,用了二十來年做出一具能言能動的兇屍;後來又用半張好臉換回陸弘景一條命,滿指望陸北霆過來領他人情,真是機關算盡。陸太夫人不願把話攀扯到這筆糊塗賬上,便隻挑揀她願說的來說,其實經過這段時日的遭際,加上明裡暗裡的查訪,三變已大緻拼湊出一段不那麼美好的前塵舊事,他順着線索捋過來,心内五味雜陳,并且已有些認了那看不見摸不着的“命”。年少時節的跳騰與意氣,似乎随着歲月一點點消解,現下别說對着阿祖了,對着龍湛他都很難像七八年前那般撂狠話。

“阿祖,君則已向朝廷報了丁憂,這段時日……便、便就在家中守着……”三變不好評說自家父母,便轉了話頭,但這話頭轉得突兀,他又有些心虛,這時隻好垂頭,不好再看陸太夫人。

陸太夫人定眼看了他有一歇,才接口說道,“怕是要奪情的吧。現下大小金川的兵事正是膠着之時,朝廷是不會讓你一氣兒歇上三年的。”,說完了這個,似乎又無話可說了,沉默有時,她說他一路舟車勞頓,還是先去洗落風塵,緩過來了再談以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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