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
幹兒子一張嘴,幾個字,輕描淡寫地就預備把這幾堂課給逃了。
想也知道幹爹是不依的,手都擡起來了,想呼個大巴掌,後來一眼對上比自個兒還高的幹兒子,手又收了回去。手收回去了,心中的搓火沒收回去,還是惱惱地丢過一句話:“該幹啥幹啥去!”,說完一轉身,幹兒子以為他即時要走,一急,就握住了他的手。
龍湛本就不是多話的,這兩三年,相思上了心頭,一副眉眼,把戀慕、愁苦、酸甜、鹹澀,都描畫完了。可惜人家不懂。
“行啦!我回你營房裡等着,等你散學,兩人一起吃頓飯!這還不成麼!”
三變把閑着的那隻手擡起來,拍了拍龍湛的頭,撫慰似的,哄勸似的,利誘似的,對待撒嬌的大狗兒似的。
被拍了頭的這位沒說話,隻觑他一眼,就擡腳往歇宿處走了。回去歸置好老母雞和黑蹦筋,之後就要去講堂聽講。挺聽話的。就是路過三變身邊的時候,站下來,又瞄他一眼,瞄得三變心頭火起,剀他一句:“你個死舅子的!說了等就等,磨蹭啥,還不快去!”
去是去了,但想也知道這課是聽不入耳也走不了心的,心裡念着誰,筆端就描着誰,單看幹兒子往本子上描的那些烏七八糟的畫,就知道去了也白搭!
好容易挨到散了學,幹兒子急匆匆往回趕,一頭撞進歇宿處——沒有!
那顆心原本就是懸着的,這下一跌到底,摔得好痛!
再找過幾個地方,還不見人,那顆心就灰撲撲的,涼透了。
還自己對自己說呢,不會的,那人一向來言而有信,說在這兒等,必定會在這兒等。
等到整個健兒營都轉遍,還是不見人,那顆心就死了。
心死成灰的幹兒子把自己抛到床上,橫着不動,被褥讓他壓塌了,他也不計較,反正那個人又沒在這兒,要那麼規整幹什麼!
也是,想到剛才自家巴巴的一路飙回來,兵荒馬亂地整理鋪蓋卷兒,邊弄還邊面紅耳熱,他還忍不住要惱來着——這麼巴心巴肝牽腸挂肚,竟還留你不住!
少年家的心思都是直的,想着就是想着,念着就是念着,惱了就是惱了,全圍着那一個人轉。
他哪知道三變隻是出門殺個雞呢!
這會子他正惱着,三變手裡拎着一隻血呼哧啦的老母雞進來了……